時間:2023-03-16 15:27:20
序論:好文章的創作是一個不斷探索和完善的過程,我們為您推薦十篇文藝研究論文范例,希望它們能助您一臂之力,提升您的閱讀品質,帶來更深刻的閱讀感受。
歷經撥亂反正、引進趨新和體系創造的步步足履,新時期的文藝基礎理論建設無疑是成就巨大并令人鼓舞的。改革開放的歷史機遇和文藝復蘇的時代大潮,為理論家的創造和理論的推進提供了適宜的精神生態和廣闊的話語空間,文藝理論的觀念更新與學科拓展贏得歷史的尊重已經是不爭的事實。然而,我們對文藝理論實績的真誠崇敬并不能抹去理論研究自身的缺憾,我們對理論走勢的欣喜也難以開釋對理論困窘的深層焦慮。對于21世紀的我國文藝理論建設來說,得到的已成為過去,而失去的卻要影響未來。于是,直面缺憾,檢視我們這些年在文藝基礎理論建設方面失去了一些什么,也許對構建文藝學當代形態更具啟迪意義。
缺憾之一:文藝基本理論研究的邊緣化,讓我們失去了聚焦文論本體的自信。市場經濟帶來的社會轉型和商品大潮對人們價值觀念的巨大沖擊,使文學藝術及其理論一道被置身于一個告別和進入、解體與建構的動蕩時期。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文藝失去轟動效應,經濟的“熱”和文藝的“冷”形成鮮明的反差,以致出現精神審美功利與物質實用功利的悖反,作品的藝術價值與衡量作品的經濟杠桿之間的反差和藝術消費中“曲高和寡”與“媚俗獲眾”的錯位,文學日漸偏離“社會代言”和“文化主打”的中心位置,文學和文學理論的“邊緣化”即由此而生。在文藝理論領域,其邊緣化不僅表現在這些年來的文藝研究遠不如經濟學、法學、政治學、社會學、管理學等社會科學的理論研究那般紅火和搶眼,還在于文學理論的“研究”本身也被置于邊緣化處境。譬如,文學理論研究隊伍的邊緣化——理論研究人才流失,甘坐“冷板凳”的學者越來越少;文學基本理論研究的邊緣化——扎扎實實從學理本體和基本問題上做“功夫學問”的人在分化和銳減,而趕時髦、求新潮、扮“黑馬”、標新立異走“捷徑”的投機學人越來越多;還有文學理論研究學科目標的邊緣化——即以所謂應用研究、交叉研究、跨學科研究來替代基礎原理研究。例如,這些年把文藝原理“美學化”“文化學化”“社會學化”,乃至于“哲學化”或“科學化”的研究成果十分普遍,并且常常得到人們的認可和夸贊。這里潛藏著的危機在于:有些研究在將文藝理論打了一陣跨學科“球”后,理論自身的原理性難題并未得到有效地解決;相反,簡單地把文論問題做“美學化”或“文化學化”處理,喪失的卻是對文藝理論學科本身獨特而系統地把握能力和聚焦文論文體的自信。
缺憾之二:文藝基本理論研究的認同化,使我們失去了原創和超越的勇氣。如果說邊緣化錯位使我們的求異思維找錯了坐標,那么,守成的惰性心理則常常使我們的理論研究被求同思維所困擾。在文藝理論研究領域,許多研究者習慣于將自己的思維支點依托于前人的某種理論范式上,以“本本”“經典”“權威”為依歸,以讀解、引征或推崇、效仿來代替理論創新和學術超越。這有三種表現:一是向馬列文論認同。諸如從經典著作中找到哲學認識論、意識形態論或藝術生產論等論述,于是也就有了自己的持論根據和學理體系。二是向現當代的西方文論認同。從俄國形式主義、法國結構主義、英美新批評到存在主義、現象學、精神分析理論,從語義學、符號學到解釋學、接受美學,乃至于現代主義、后現代主義、新歷史主義、女權主義、文化多元主義、后殖民理論、西方等等,都被一些人風車似的玩過,都曾被持論者認同為先鋒理論的界碑和方法論武器。三是向中國本土的文論傳統認同。博大精深的古代文論寶庫和“五四”以來的現代文論遺產不僅成為一些理論研究的出發點和歸結點,而且成為一些研究者的學術精神原鄉。
這些理論認同并非毫無意義,比如,向馬列文論的認同使我們有了主流意識,向外國文論認同使我們找到了參照坐標,而向中國古代文論認同則使我們擁有了理論的民族本根。問題在于,正如有學者指出的,一味地理論認同,極易造成對文學基礎理論不是“接著說”而是“照著說”,不是“說自己”而是“說別人”,不是消化式吸收而是囫圇吞棗或照抄照搬。結果便是理論研究的陳舊、重復、學舌和玄虛,理論建設變成了“述而不作”的八股老調、中外文論的“元件組裝”或前人觀點的“穿靴戴帽”,從而削弱和消解了研究者的原創意識和理論成果的超越價值。
缺憾之三:文藝基本理論研究的功利化,使我們失去了思想和方法論的支撐。“功利學術”的泛濫正侵害著理論研究的健康肌體。走近時下的學術圈,你不難發現,為晉升專業技術職稱而進行理論研究、為完成科研指標而從事科研活動、為編寫教材、完成叢書出版計劃而寫書的不乏其人,更不用說“著書只為稻粱謀”的“編書”了。許多人把精力放在爭課題、報大獎、拜名家、找路子等“學外工夫”上,希圖靠虛名浮利盡快揚名立腕,而對學問本身關注不多或思考不深。功利化學術在研究對象和治學方式上通常表現為:第一,輕基礎理論研究重應用研究。因為基礎理論研究需要耐得住寂寞,對治學的基本功要求更高,而應用研究諸如介入熱點、評品時尚、點擊流行文化、追蹤偶像明星等,做起來投入少,見效快,事半功倍又名利雙收。第二,用浮躁和炒作代替沉思與創造。文壇的心浮氣躁常常滋生出一個個泡沫學術和商業化炒作,傳統的“求道之思”或“授藝之學”已被演繹成“賣點秀”或“包裝術”,罵名人、唱反調、游走傳媒、吸引“娛記”,論題驚世駭俗、開口語驚四座,是其慣用的操作方式。第三,重體系搭建輕問題研究。這些年國內出版的不下幾十種文學原理教材以及眾多學術專著,已經構建出許許多多相同或不同的文論形態和體系,如文藝反映論體系、文藝認識論體系、文藝意識形態論體系、文藝生產論體系、文藝主體論體系、文藝心理學體系、文藝符號論體系、文藝系統論體系等等,無疑它們從總體上推進了文藝理論建設。這些理論體系中,有些是具有創造性的或有具創造性的成分,但確有不少是陳陳相因的。科學的理論體系是建立在對每一個基礎理論問題深入思辨和科學解答基礎之上的,如果僅有體系空殼而沒有思想新創,疑難問題并沒有得到很好解決,那么所謂的“體系”也不過是空中樓閣,對推進文藝理論的實際進展和建構文藝學當代形態是無濟于事的。缺乏學理創新而忙于搭建體系,是功利化學術的反映,也是文藝基礎理論研究失去思想和方法論支撐的表現。
二、認準坐標:我們選擇什么
當歷史把文藝理論研究帶入21世紀的時候,時代迫使我們對建設什么樣的文論范式以及怎樣建設這種范式作出自己的選擇,開放的理論背景又為我們提供了各種選擇的可能性。時至今日,至少有4個層面的觀念坐標需要我們去認真面對、認知和選擇。
從縱向上講,我們正面對“傳統與未來”的價值選擇。建設新世紀的文藝理論需要我們把目光投向過去,開鑿自己腳下的理論巖層,批判地繼承古代文藝理論遺產,吸納文論傳統的豐富營養;同時,文藝理論的發展又不可為傳統所累,背負沉重的包袱前行,或囿于舊有模式而駐足,而應該面向現實發展,關注時代進步,把目光投向未來,開辟文藝理論建設的新境界。
從橫向上說,我們要面對“自律與他律”的價值選擇。文藝理論建設應該保持自己的民族特色,秉承民族的文論血脈和人文精神,重新鍍亮自己的理論個性,以理論的民族性來贏得理論價值的世界性;同時,在這個日益全球化的時代,我們又需要廣擷博采人類一切優秀的理論質素來滋補我們的文論肌體,以開放的心態接納外民族文論的“橄欖枝”作為我們理論建構的借鑒,任何封閉意識和“國粹”心態都將和信息時代的歷史潮流格格不入。這種“中化”和“西學”或“中體”與“西用”的關系,構成了一個自律和他律的觀念悖論。
從理論范式上看,我們正面對文藝理論的“經典形態”“傳統形態”與“當代形態”的價值選擇。“經典形態”是指文藝理論創始人及其經典作家的理論思想,它們通常代表著文藝理論的主導思想、基本觀點和權威話語模式,具有學理的典范性和觀念的規范性。“傳統形態”是指“五四”以后、特別是建國以來發展和積累起來的習見理論模式,它們是以文藝理論教材及專著式成果所形成的、被多數人認可的文論形態,具有理論范式的約定俗成性以及價值取向的慣性和思維定勢的惰性。“當代形態”則是正在創造和發展中的文藝理論,這種文論正面臨多方面的挑戰。例如,全球化浪潮和世界經濟的一體化會給它帶來異域文論、甚至是殖民文化的滲透與擠壓,高科技的迅速興起形成文藝存在方式和媒介形式的變異,還有大眾審美文藝、特別是影視藝術、網絡藝術和“快餐文化”形成的文藝本體變遷和觀念革命的新選擇等,它們使得文藝學的當代形態常常要在“適應”與“定位”的不斷碰撞中,不得不作出無以選擇的選擇。
最后,還有理論特色的價值取向問題。面向21世紀的文藝基礎理論應該是有中國特色的、切合新世紀文藝發展實際的理論。而“中國特色”是一種什么樣的特色呢?這里可以有不同的理解。例如,可以是指中國古代文藝學傳統所鑄就的“中國特色”,這應該是中國特色的根基和“底色”;可以是“五四”新文學以來中國現當代文學理論在其構建過程中所表現出來的中國特色,這是我們所依托的現實理論背景和學理延續的“接口”;還可以指文藝思想在中國傳播、接受、發展、變異以來所顯示出的“中國特色”,即“馬列文論中國化”過程中所形成的特色,這是“中國特色”的指導思想[1]。這3種“中國特色”是相互關聯、相互影響和相互制約的,尤其是后2個層次,從某種意義上說是齊頭并進、此消彼長的。3個層面在各自發展中所表現出的“中國特色”都應當納入我們所要建構的文藝理論形態中,問題只在于如何把握和選擇它們。
以上4個坐標的立體交叉與相互滲透,把當前文藝基礎理論研究的觀念困境推到了學科建設的前沿,而對之作出怎樣的選擇將直接影響文藝理論的未來。當然,認準這幾個坐標并不難,從理論上找出自己的選擇維度也容易做到,但要從實踐上讓理論選擇的自我意識變成理論創造的有效成果,也許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三、構建學理:我們應該做什么
首先是要回到基礎理論本體,以“元問題”研究來啟動文藝學當代形態構建。
文藝理論的發展取決于文藝基礎理論研究的突破,取決于基礎理論問題的局部突破帶動學理的整體建構。因而,當前的文論研究應該倡導回歸本體,而不是解決;回到問題,而不是制造概念或急于搭建體系;回到起點、找準支點以解決基礎理論命題,而不是凌空蹈虛或避坑落井。美國學者拉夫爾·科恩(RalphCohen)在《文學理論的未來》中談到:“人們正處在文學理論實踐的急劇變化的過程中,人們需要了解,為什么形式主義、文學史、文學語言、讀者、作者以及文學標準公認的文學觀點開始受到質疑,得到了修正或被取而代之……人們認識到原有理論中哪些部分仍在持續,哪些業已廢棄,就需要檢驗文學轉變的過程本身。”[2](1)這些話對當前中國的文藝理論建設也是適應的,而我們檢驗文學轉變過程所得出的教訓之一便是要關注理論本體中的“元問題”,即“文學是什么”“文學寫什么”“文學怎么寫”“文學寫成什么”“文學有什么用”等,并據此來深入探討文學的本體論、客體論、主體論、文本論、價值論等“元問題”[3],從這些“元問題”出發延伸出一個個“問題元”。通過這樣回到最基本的范疇,抓住最基本的問題,靠理論本身的邏輯產生理論的張力,才會帶來學理推進的思想動能,并產生新的理論生長點。要達到這一理論目標,就需要確立文論本位意識,排除邊緣心態;確立基礎研究意識,排除功利心態;確立理論原創意識,排除認同心態。從范疇概念到觀念觀點,從思辨方式到思想體系,都采取“問題化”的研究眼光,本體論的研究角度,“推進性”的研究態度,從而一步步構建出具有原創性和方法論支撐的文藝學當代形態。
其次是面向未來,實現“一體兩翼”的綜合創新。
文藝理論的發展是一個動態的、歷史的過程,它是在依托歷史、立足現實、面向未來的不斷拓展中,把對真理的無限追求變成無限的追求,最終使追求本身變成無限的過程。21世紀的文藝基礎理論建設就是這樣的一個無限追求的歷史過程,而“一體兩翼”的綜合創新,正是實現這一過程的基本途徑。
“一體兩翼”的“一體”,是指文藝理論研究要以新世紀的社會現實和文藝現狀為“體”,就是讓文論建設立足于中國現實文藝發展的實際,貼近實踐,實事求是,回應現實的需求,矚目變遷中的世界,讓理論品格體現出鮮明的現實感和時代精神。“兩翼”是指文藝理論的民族傳統和外來精良。對于中國古代的文藝理論,主要是吸納它的人文精神,并實現古論范式的現代轉換。如古代文論在文藝家與現實關系上的“交感”說(心物交感、天人合一),在文藝家與文藝關系上的“言志”說(詩言志、詩緣情),在創作與作品關系上的“意境”論(意象、興味、性靈、境界),在作品與現實關系上的“教化”說(詩教、諷喻美刺、有補于世、有為而作)等,都是富含人文內蘊和價值理性的文論傳統,一旦將其轉換為現代文論的有機成分與合理血脈,不僅會使新的理論建設底蘊充盈,而且還可以使古代文論在21世紀煥發新的活力。外國文藝理論對于我們的意義在于“棄其蹄毛,留其精粹”,洋為中用,一方面要將外來文論的理論質素與中國的文藝現狀和理論傳統結合起來,實現對其營養素的消化式吸收,另一方面要把握好“同化”與“順應”的辯證關系,實現文藝理論的跨文化對話和中外互補。
所謂“綜合創新”,即運用辯證思維的研究方法,對以往的文藝理論形態進行辯證地分析和綜合,讓它們根據現實的需要融合為一,鑄就一種面向21世紀的新的文藝理論體系框架。它要求我們通過對文藝理論的古典形態與現代形態、經典形態與新創形態的重新審視、辨識、轉化和吸收,找到同歷史走向和時代精神相符合的思想線索,形成對當代學理本位的思想支撐、對學術立場的重新定位和研究方法的重新選擇。在這里,“綜合”是創新的手段,“創新”是綜合的目標。研究者應該以傳統為鑒,以創新為本,光大中國既有的卓越的文藝思想品格,同時采納外來文論有價值的豐厚資源,發揚中國文論注重整體性、蘊藉性、穎悟性的辯證思維傳統和西方文論重邏輯思辨和求新求異的原創意識,而克服中國傳統文論“圓而神”的和諧有余、“方以智”的鋒角不足的治學缺陷,以及西方文論科學精神與人文精神、思想承繼與觀念變異“二元對立”的認知模式,從而創造出既把握宏觀又剖析微觀,既跨學科融通又中外互補,既有學派對話又回應現實問題,既總結過去又指向未來……這樣一種由范疇、觀念、命題和思想體系一以貫之的、具有原創性又具有科學的思想與方法論支撐的文藝基礎理論體系。
另外,在理論視野上,要關注全球化、高科技和大眾審美文化對文藝基礎理論建設的生態滋養。
世界經濟一體化和信息化革命帶來的全球化浪潮,使我國的文藝理論建設一方面受到文化霸權和文化殖民的擠壓,另一方面也為跨文化的溝通與對話提供了新的機遇。我們從中所得到的應該是更廣闊的思維視野、更豐贍的學術資源和更具價值的理論參照。例如,20世紀的西方文論在上半期是從歷史走向語言,從內容走向形式;但是,如希利斯·米勒所說:“事實上,從1979年以來,文學研究的興趣已發生大規模的轉移:從對文學作修辭學式的內部研究,轉為研究文學的‘外部的’聯系,確定它在心理學、歷史或社會學背景中的位置。換言之,文學研究的興趣已由解讀(即集中注意研究語言本身及其性質和能力)轉移到各種形式的闡釋解釋上(即注意語言同上帝、自然、社會、歷史等被看做是語言之外的事物的關系)。”[2](122)當近20年來的西方文論從語言返回歷史、從形式返回內容的時候,我國的文藝理論卻走了一條幾乎是與之完全相反的發展道路,這對于長期陷入“內部研究”與“外部研究”、人文精神與科學精神二元對立困境中的我國當代文論建設來說,不是頗具警示和借鑒意義么?
高科技和大眾審美文化的嬗變更是新世紀學理建構不得不認真面對的重要課題。當新技術革命悄然走進我們生活的時候,它所帶來的不僅有物質生活的高效和便捷、精神生活的新奇與變異,還有文藝基礎理論研究的新問題和新挑戰。例如,電子媒介、網絡文學和視聽藝術的崛起,造成了語言藝術日漸被音像藝術所取代,藝術樣式由單媒介向多媒介延伸,以及文藝傳播方式由“硬載體”向網絡“軟載體”轉變,由此造成了文藝存在方式,文藝功能方式,文藝創作、傳播、欣賞方式,文藝使用媒介和操作工具,文藝價值取向和社會影響力等諸多方面的變化,以及現代科技手段帶來的文藝研究方法——諸如信息通訊技術、信息存儲檢索技術和人工智能系統用于文藝研究所形成方法和手段的革命。同時,由科技進步引發的大眾審美文化變遷,正使得“快餐文化”“準藝術”和“視聽消費”一步步擠占高雅藝術、純文學和精英文化的市場份額。這時候,文藝基礎理論建設需要的不僅是搭建一個寬待時尚、兼容先鋒、多元并存、自然甄陶、自由競爭的理論環境平臺,更需要在思維方式、概念范疇、理論觀點、思想體系和學理模式等總體構架上,認準自己的發展坐標,由理論新變達成學理創新,構筑出知識經濟時代的文藝基礎理論新體系。這里我想引用希利斯·米勒在論及文學理論的未來時所說的一段話來描述我們所面對的這種文藝研究現狀:“文學研究的時代已經過去,但是,它會繼續存在,就像它一如既往的那樣,作為理性盛宴上一個使人難堪、或者令人警醒的游蕩的魂靈。不管我們設立怎樣新的研究系所布局,也不管我們棲居在一個怎樣新的電信王國,文學,作為幸存者,仍然急需我們去‘研究’,就是在這里,現在。”[4]
【參考文獻】
[1]董學文.文藝學當代形態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
一
近幾年來,文藝理論界對文藝理論研究中的“主客二分”的思維模式,愈來愈持批評和否定的態度。這既有受當代西方哲學和文藝理論思潮影響的因素,也與主客二分思維模式本身存在的問題密切相關。這種思維模式本身到底存在著哪些問題?它何以會在當今西方哲學和文藝理論中引起人們那么強烈的不滿?在我看來,可能主要有這樣兩個方面:
首先,主客二分這種思維模式是由實體性思維的方式而萌生出來,在西方哲學史上,它的確立大概始于柏拉圖。在柏拉圖以前,古希臘哲人一般都把存在看作是一個過程,柏拉圖也承認具體事物是永遠不停地運動的,是一個生成的過程;但他認為“生成的事物是從某個本原生成的”,而“本原的是不屬于生成的”1(P285),它是不生不滅、不增不減、永恒不變的。亞里斯多德繼承了這一思想,還進而認定這種生成的基礎是某種實體,認為“其他一切都因實體而有意義”2(P420),從而把這種給定的實體看作是“第一哲學”所研究的對象。這樣,就形成了西方傳統哲學中的本體論形而上學。它的基本特點就是把世界本體看作是一種獨立于人而存在的、預成的、永恒不變的東西,哲學的任務就是致力于去探討世界的這種本原和始基。這就是一種萌芽狀態的主客二分的思維模式。這種觀點到了古希臘晚期被懷疑主義稱之為“獨斷論”,認為這種世界本體是不可知的。所以到了近代,隨著人的自我意識的覺醒,西方哲學家就開始轉換思維方式,把哲學關注的對象從世界本體轉向認識主體,即世界是什么轉換為我怎么認識世界。但這個認識主體在他們眼中同樣是一種孤立的、預成的實體,如西方近代認識論哲學創始人笛卡爾在提出“我思故我在”的時候,對這個口號作了這樣的解釋:“我是一個實體,這個實體的全部本質或本性只是思想,它并不需要任何地點以便存在,也不依賴任何物質性的東西;因此,這個‘我’,亦即我賴以成為我的心靈,是與身體完全不等同的,甚至比身體更容易認識,縱然身體并不存在,心靈也仍然不失其為心靈”3(P369)。既然實體是不依賴于其他事物而獨立存在的,那么這也就等于把“我”看作為一個脫離現實而孤立存在的抽象的認識主體,從而導致心與物,人與世界處于外在對立、機械分割的狀態,這決定了在他的認識論中,主體與客體完全是獨立二分的。所以,與古希臘的本體論形而上學相對,人們把笛卡爾的哲學稱之為主體論形而上學。這種傾向不僅影響到了整個近代認識論哲學,而且也波及到了西方近代的文藝理論。在許多作家和理論家看來,文藝只不過是作家對于外在世界的一種反映。在這里,世界是獨立于作家而存在的,而作家只不過是這個獨立于他而存在的外在世界的觀察者和摹仿者,看待一個作家才能的重要標志之一,莫過于他是否善于觀察。所以福樓拜教導莫泊桑:“對你所要表現的東西,要長時間很注意去觀察它,以便能發現別人沒有發現過和沒有寫過的特點”4(P237),巴爾扎克也認為:“只有根據事實,根據觀察,根據親眼看到過的生活中的圖畫,根據生活中得來的結論寫的書,才享有永恒的光榮”5(P145)。這種心物、主客對立的二元論的哲學觀和文藝觀自19世紀中葉以來,不僅受到意志哲學、生命哲學、現象學哲學、存在主義哲學和現代科學(如量子力學創始之一海森伯在《物理學與哲學》中認為“自然科學是自然和我們自身相互作用的一部分”,“這使得把世界與我嚴格區分開是不可能的”,“這或許是笛卡爾未能想到的一種可能性”)的質疑,而且也受到了創始人的批判。如狄爾泰對于他所創立的“精神科學”(亦稱“生命哲學”,因為他所說的“生命”主要指“精神生命”)的對象作了這樣的界定:“在各種精神科學之中,研究主題都是真實存在的單元,都是作為處于內在經驗之中的事實而被給定的”,所以“都不可能把人當作處于其與社會進行的各種互動過程之外的東西來發現——可以說,都不可能把人當作先于社會而存在的東西來發現的”6(P53、55)。海德格爾的存在論哲學也從“在世界中存在”這個基本主題出發,認為“在之中”不是一種空間性的外在關系,而是一種時間性的內在的“依寓”關系。“主體和客體因此在和世界不是一而二,而是二而一的”,“實在的東西本質上只有作為世內存在者才是可以通達的”。從這一認識出發,他把傳統的主客二分看作是“一個不祥的前提”7(P74、244、73)來加以否定。這些批評對于西方近代認識論哲學的主客二分說而言,應該說還是比較準確的。
其次,由于古希臘本體論哲學把本體看作是世界的終極本原,一切科學的最終依據,是一種知識的對象,認為它只有通過認識、通過理智活動才能把握;因而都貶低其他心理活動來提高和崇揚理智。如柏拉圖認為理智在人的靈魂中“應占統治的地位”8(P297),亞里斯多德也主張“理智為了處于支配地位,為了認識,它一定不混雜的,必然地思維著一切,雜入了任何異質的東西,就會阻礙理智”9(P491)。這思想后來也為笛卡爾所繼承和發展,他在把“我”看作“一個在思維的東西”、認為只有在思維的我才能作為主體而存在的同時,還把數學的方法引入哲學研究,要求思維必須像數學推算一樣嚴格清晰,強調只有“我們十分明、十分清楚地設想到的東西,才是真的”3(P.369),因而就把哲學的方法確定為邏輯的推演。盡管他并沒有完全否定和排斥情感和想象;但認為那些由理智所得來的,“比起我自己那個落入想象范圍的不知道是什么的部分來,我知道得要清楚得多”10(P370)。這樣,也就把心與物、人與世界的關系看作主要是一種科學認識的關系,就像海德格爾所批評的“通達這種存在者的唯一真實道路是認識,而且是數學、物理學意義上的認識”7(P119)。這種思想首先影響到了當時正在法國興起的新古典主義文藝理論,它的代表人物布瓦洛在他的《詩的藝術》中就曾這樣告誡作家:要使自己的作品獲得成功,“首先必須愛理性”,“理性之向前進行常只有一條正路”,“一切文章永遠只有憑理性才能獲得價值和光芒”11(P290)。這就不僅把主客體的關系,而且把主客體本身也給分割了,使它們都成了抽象的而不再是實際存在的人與世界。19世紀中葉以來,隨著意志哲學、生命哲學等哲學派別的興起,這種哲學觀和文藝觀也同樣受到猛烈的沖擊和否定。因為這些哲學都反對把世界的本體看作是一種凝固、抽象、不變的、永恒的實體,而看作是一種人的意志活動或生命活動,一種生成的過程,認為世界就是人的意志和生命活動的一種顯現,世界就是“意志的客體性,是意志的顯出,意志的鏡子”。因而,人就不僅是主體,同時也就成了客體和對象。對于這樣一個意志的直觀世界,意志的表象世界的反映,也就成了意志的一種“自我意識”12(P236)。由于這個意志的表象世界是個別的、鮮活的、變動不居的,相應地它也就是不可能以理智而只能通過“直觀”去進行把握。這樣,直觀也就成了“一切證據的最高源泉,只有直接間接以直觀為依據才有絕對的真理,并且確信是最近的,也是最可靠的途徑。因為一旦概念介于其間,就難免不為迷誤所乘”12(P114)。這種觀點后來也為尼采、狄爾泰、柏格森、胡塞爾、海德格爾等人所繼承和發展。如狄爾泰把“體驗”看作是把握和占有生命的方式,就是因為在于他眼中,生命是一個無法通過觀察去把握的一個鮮活的有機整體,所以他既反對理性主義離開人的具體存在,把人看作僅僅是一個“在思想的東西”,也不贊同經驗主義“從那些感覺和表象出發來構想人”,認為這樣的理解“都完全是抽象的”,“就像從各種原子出發所構想的人一樣”6(P202)。這思想得到了海德格爾的積極肯定,說“他從這種生命本身的整體出發,試圖依照生命體驗的結構網絡與發展網絡來領會這種‘生命’的‘體驗’。他的‘精神科學的心理學不愿再依循心理元素與心理原子制定方向,不愿再拼揍起靈魂生命;這種心理學毋寧以‘生命整體’與諸‘形態’為表象的’”7(P58)。這些言論都向我們表明了,人作為一個知、意、情統一的有機整體,是無法被抽象為僅僅是一個“在思維的東西”的,他與世界所發生的除了理智的、認識的關系之外,還有意志的、情感的關系,包括直覺和體驗在內;片面地強調理智,無視甚至排除直覺和體驗,就等于這個生命整體給分解、割裂了,這是不可能說明人與世界以及主體與客體關系的整體特性,特別是文藝活動中的主客體關系的。
從上述初步分析來看,我認為自意志哲學、生命哲學以來,西方許多哲學流派對傳統的主客二分的思維模式的分析和批判,有不少具體意見都是正確的、是深中肯綮的。但是,是否因此說明主客二分的思維模式就一無是處,就應該全盤予以否定和拋棄了呢?這結論恐怕還為時過早。因為我覺得當海德格爾等人把主客二分看作是哲學的“一個不祥的前提”的時候,他們似乎不應有地忽視了、或沒有看到這樣兩點:一、從歷史的觀點來看,主客二分思維模式的出現,某種意義上說,正是人類文明發展和歷史進步的積極成果。在早期希臘哲學中,哲學與日常意識和神話意識是未曾分離的,而在“日常意識和神話的水平上,是沒有認識論上的主觀與客觀的對立的”,“世界、宇宙是作為完整的、與人統一的東西而出現的”;直到希臘哲學的古典時期,特別是是蘇格拉底和柏拉圖把世界劃分感性和理性兩個世界之后,才開始萌生了主客體的意識13(P9—14)。這種主客二分思維模式的產生表明人與世界開始從原先混亂的狀態中分離出來,把世界當作自己認識和意志的對象,由此使得人的活動開始從自然的狀態進入文化的領域,從而使得社會得以發展、人類得以進步。所以,沒有主客二分,也就沒有現代的科技文明。盡管主客二分的理論本身存在著這樣那樣的問題,科技文明由于資本主義的片面利用,也產生了許多負面的社會效應,使原本作為人類文明的成果反過來變成了奴役人的異已力量。但無論如何我們不能因此把主客二分的思維模式不加分析地全盤加以否定,而應該以辯證唯物主義的觀點對之進行改造。否則就等于否定了人類文明的成果,把人重新引向愚昧、原始、自然的狀態。二、主客二分理論本身也是在發展的,自19世紀中葉以來,就已逐步開始從笛卡爾的思維模式中擺脫出來,特別是在創始人的哲學著作中,對于主客二分的研究更有了長足的進步。恩格斯在《反杜林論·引論》中在談到西方近代科學的思維方式時曾經指出:它“把自然界的事物和過程孤立起來,撇開廣泛的具體的聯系去進行考察,……這種考察事物的方法被培根和洛克從自然科學移入到哲學中來之后,就造了最近幾個世紀所特有的局限性,即形而上學的思維方式”,看不到任何事物之間,包括主客體的關系“不管它們如何對立,它們總是互相滲透的”14(P60—62)。這就說明創始人對于主客體關系的認識已不同于笛卡爾等人,把它們看作既二分對立,又能互相滲透的,這是對主客體理論研究的一大推進。這種對立統一、相互聯系的主客體理論,后來在前蘇聯哲學研究中,又有了進一步的深化和具體化。但由于海德格爾等人自身視野和思維方式的局限,使得他們對主客體理論的批判還只是停留在以笛卡爾等人的思想為對立面的認識水平,而無視它在現當代的發展。這就不僅使得他們的理論不可能真正達到時代的高度,而且還不可避免地帶有許多明顯的片面性和偏狹性。所以,我們今天來探討主客體理論的時候,我覺得就不僅存在著一個超越笛卡爾,而且還存在著一個超越海德格爾的問題。
二
要實現這一目標,哲學所指明的方向是值得我們遵循的。現在,就讓我們來看看,創始人在主客體理論研究方面到底作出了哪些貢獻、取得了哪些進展。
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談到人的活動時曾經指出:“人的類特性恰恰就是自由的有意識的活動。”這是因為人與動物不同,“動物和它的生命活動是直接同一的”,“人則使自己的生命活動本身變成自己的意志和意識的對象”,“有意識的生命活動把人同動物的生命活動直接區別開來”15(P53),使人的活動有了自己的對象,從而開始形成了主客體的二分對立,并確立了人自身在活動中的主體的地位。這表明馬克思創始人是接受并堅持以主客體的理論來分析和考察人的活動的。
但是與笛卡爾等近代哲學家不同,創始人不是把主客體看作是兩個預設的、彼此孤立而存在的實體。他們把實踐的思想引入哲學,認為不論主體還是客體,都是在實踐的基礎上產生和分化出來,并隨著實踐的發展而不斷地豐富起來的。從客體方面來看,與直觀唯物主義不同,認為它作為人的對象世界,不是外在于人而獨立存在的、與人不發生關系的甚至處于對立狀態的自然,“不是某種開天闊地以來就已經存在的、始終為一的東西,而是工業和社會狀況的產物,是歷史的產物,是世世代代活動的結果”16(P48)。這表明“只要有人存在”,亦即在人的活動世界里,“自然史和人類史就彼此互相制約”16(P21)。因此,在活動過程中,人們所面對的都不是本然的自然,外部自然只有通過人的實踐與人發生關系與聯系之后,才有可能成為人的對象,同時也決定了“人的思維最本質最切近的基礎,正是人引起的自然界的變化,而不是單獨的自然本身”17(P551)。人只能生活在“人化”的世界中,生活在他自己所創造的世界中。從主體方面來看,人作為有意識、有目的的活動的發動者和承擔者,也不同于舊唯物主義哲學家眼中的那種自然狀態的人,同樣是在實踐的過程中形成和發展起來的。這是因為一方面,當人“通過這種活動(按:即指實踐)作用于他身外的自然并改變自然時,也同時改變他自身的自然,使他自身自然中沉睡著的潛力發揮出來,并且使這種力的活動受他自己控制”18(P201—2)。所以“人的感覺,感覺的人性,都只是由于它的對象而存在,由人化的自然是才產生出來的”15(P83)。而另一方面,在實踐過程中所結成的人的交往活動,又將歷史和人類的文化成果轉移到個人的身上,使得人的活動過程同時也成了人自身社會化的過程,成了對于人類文化的實際的掌握過程,從而使“單個人的歷史”同時也成了“他以前或同時代其他人的歷史”的一個縮影19(P515)。因此對于人來說,只有當他掌握了人類社會實踐過程所積累起來和積淀下來的思想、智慧和能力之后,他在活動中才有可能成為真正的主體。這都說明,在那里,主體與客體已不像在笛卡爾等人的眼中那樣,是孤立的、預成的、一成不變的、外在對立、機械分割的;而都是在實踐的基礎上產和分化出來的,是互相關聯,互相滲透,互相促進的,“主體是在認識和改造客體的過程中,在對客體的關系中獲取自己的規定的,活動的客體怎樣,它的主體也是怎樣,反之變然”13(P73)。正是主客體之間這種互滲互動的關系,推動著主客體的關系隨著人類的實踐而不斷地發展。所以它們的關系不是抽象的、一成不變的,而總是歷史的、具體的。這樣,就從根本上與直觀唯物主義和思辨形而上學劃清了界線,為我們對主客體關系的正確解釋提供了存在論的前提。
基于從上述存在論意義上對主客體理論這種歷史唯物主義的解釋,在認識論的主客體關系問題上,創始人也提出了與經驗主義和理性主義完全不同的原則,這些原則大致可以從兩方面來看:
首先,近代認識論哲學一般都把認識看作是一種單向的活動;經驗主義視認識為主體對外界刺激的消極的接納,認為:“一切知識都只是從感覺獲得的”20(P395)。“我們所具有的大部分觀念的這個巨大的源泉是完完全全依靠我們的感官,并且通過感官而流到理智的,我把這個源泉稱為感覺,”21(P450)。而理性主義則認為認識源于人的一種理性觀念,認為“我的本性具有一種先天所賦予的完滿性”3(P375),所以“心靈的一切觀念都必須從那個能夠表示自然全體的本原和源泉的觀念中推導出來,這樣,這個觀念本身也就可以作為其他觀念的源泉”22(P413)。可見這些思想都是以主客體分裂為特征的。與之不同,創始人則把認識看作是主客體交互作用的產物。他首先從唯物主義的立場出發,把一切意識看作都是對存在的一種反映;但又認為這種反映不是直觀的、消極的,認為“從前一切唯物主義——包括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的主要缺點”,就在于“對事物、現實、感性,只是從客體的或者直觀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們當作人的感性活動,當作實踐去理解,不是從主觀方面去理解。”23(P.16)而這種從“主觀方面去理解”的思維方式,正是理性主義的一大特征。它們反對把認識看作只是個人感覺經驗的成果,而認為是“由于一個比我更完滿的本性把這個觀念放進我心里頭來。”3(P375)因而認識“必須首先有一個真觀念存在于我們心中,作為天賦的工具”,認識的“完善的方法在于指示我們如何指導心靈,使它依照一定真觀念的規范去進行認識”22(P412)。這樣,就對經驗主義、直觀唯物主義的認識論從根本上來了一個顛倒,認為認識不是主觀符合客觀,而是客觀符合主觀,即它總是由主體在某種現有觀念指導下對于客觀事物進行選擇、整合、同化、建構的結果。這實際上是以唯心主義的語言說出了認識對于由社會歷史地形成的主體現有經驗和思想模式的依賴性,這思想顯然要比直觀唯物主義包含著更多深刻的真理成分。這我想就是馬克思批評直觀唯物主義“不是從主觀方面去理解”的主要原因。但是馬克思同樣不贊同理性主義,認為它“抽象地發展了”這種認識的“能動的方面”23(P.16)。而所謂“抽象地發展了”,以我之見,就是指理性主義在正確地指出了認識必須要以主體自身的現有觀念作為工具的時候,卻認識不到它的唯物主義的基礎和根源,認識不到它本身就是由經驗整合、提升而來,是人類實踐的產物和社會歷史的成果,并隨著人類實踐的發展而不斷發展的;而錯誤地把它看作是一種先天的、天賦的東西。這樣不僅使本末顛倒,而且也把問題抽象化了。這就鮮明不過地表明了所主張的是一種既不同于直觀唯物主義又不同于思辨形而上學的、主客體既二分又統一、既對立又互滲的認識原則。
其次,與近代認識論哲學不同還在于在看來,“任何人類歷史的第一個前提無疑是有生命的個人存在”,是“從事實際活動的人”,是“現實的歷史的人”16(P50、30、48),而非近代哲學家(包括理性主義和經驗主義在內)所理解的那種與社會歷史分離的抽象的人。所以,對于人與世界、主體與客體的關系,就不應該僅僅歸結為認識的關系,甚至即使是認識的關系,也不等于完全是一種抽象的理智關系;而認為人是“以一種全面的方式,也就是說,作為一個完整的人,占有自己全面的本質”,“因此,正像人的本質規定和活動是多種多樣的一樣,人的現實的關系也是多種多樣的”15(P80、81)。正是從這種整體性的思想出發,馬克思和恩格斯不僅反對傳統的德國思辨哲學把人看作是一種“絕對的理念”,一種“無人身的理性”,認為“思辨哲學家在一切場合談到人的時候,指的都不是具體的東西,而是抽象的東西,即理念、精神等等”24(P7)。這些人都是“從天上降到地上的”16(P30)。而且對于英國近代唯物主義日趨理性化的傾向也曾作過尖銳的批判,如馬克思在《神圣家族》中認為英國唯物主義“在它的第一個創始人培根那里,還在樸素的形式下包含著全面發展的前芽,物質帶著詩意的感性光輝對人的全身心發出微笑”,但“在以后發展中變得片面了。……感性失去了它鮮明的色彩,變成了幾何學家的抽象的感性。……唯物主義變得敵視人類了。為了在自己的領域內克服敵視人類的,毫無血肉的精神,唯物主義只好抑制自己的,當一個禁欲主義者。它變成理智的東西,同時以無情的徹底性來發展理智的一切結論”24(P163—164)。由此可見,在認識論問題上,創始人雖然不像狄爾泰等人那樣從心理學的角度,從體驗的心理關聯的角度來論證生命的整體性,而始終堅持從哲學的層面上來探討認識活動中的主客體的關系問題。但又始終認為主體作為現實的、歷史的、從事實際活動的人不是一種“無人身的理性”,而總是在一定的需要、動機、目的、愿望參與下從事活動的。這就使得在這種活動中所形成的主客體關系的內容不可能是純思辨、純邏輯的,它必然還包含有感覺和體驗、意志和情感的成分;所以在反對形而上學、反對科學主義、反對工具理性,在維護人的存在的整體上方面,卻有著共同的致思方向,這也是與創始人反“異化”的思想完全一致的。
對于創始人從存在論和認識論方面所開展的這些關于主客體關系的內容豐富的論述,迄今為止在文藝理論界似乎很少引起人們應有的注意;至于前蘇聯哲學、心理學中對之所作的一些有價值的研究和闡發,那就更遠在人們的視野之外。這就使得我們今天在主客體問題的認識上仍然沒有擺脫海德格爾的批判視域,還僅僅停留在以笛卡爾思想作為自己理論的對立面的水平,這就限制了我們對這個問題認識的深入開展和準確把握。
按照這種對立統一的主客體理論來審視文藝,那么,在我們看來,文藝的對象就不應該看作是一種獨立于作家而存在的外在世界,它本身就是作家人生實踐的產物,帶有作家思想人格、人生經歷的鮮明的印記。而文藝創作也不只是作家對于現實生活的簡單記錄,他總是以自己的全身心,亦即以知、意、情統一的人投入對世界的把握和加工之中。這就決定了文藝所反映的不僅只是發生在作家周圍與他自己的人生經歷須臾不分離的活生生社會現實,而且作家也不可能僅僅依靠認識活動,以思想、概念的形式去進行把握,而只能以情感體驗的方式去與之建立聯系。情感總是帶有很大的直覺性與無意識性的,它不僅未經概念的分解,而且往往將主體自身融入對象,并按照自己個人的方式,根據特定情境中的特定感受來對世界作出反映。所以它所把握并向我們所展示的總是一種整體的、鮮活的、原初形態的東西。但另一方面,由于這種情感體驗是直感的,一般是未經理性的分析和認知的,所以往往又免不了帶有某種淺表性和朦朧性,因而還需要尋求與理性的結合,一切優秀的文藝作品,總是這樣一種主客二分與互滲統一的結晶。這種統一往往以兩種方式實現:一是過程性的。狄德羅、華滋華斯、黑格爾等都談到這個問題,流傳最廣的就是華滋華斯所說的:“詩起源于平靜中回憶起來的情感”25(P22),它表明在激情狀態下人的意識水平是很低的;只有等到激情過后,再對自己當初的情感進行一番回味,經過比較理智的態度去分析、評判和整理之后,才能被之納入一定的藝術形式,并得到比較完美的藝術表現。二是同步性的。如一些即興之作,雖然就一時的感受揮毫成篇,但有許多之所以能成為千古名篇、廣為流傳,實際上是以作家自身長期的情感的陶冶、人格的磨煉為前提的。我國古代詩論十分強調作家作詩要以自己的“胸襟”或“襟袍”為根基,如葉燮說:“詩之基,其人之胸襟是也,有胸襟,然后能載其性情、智慧、聰明、才辯以出,隨遇而生,隨生而盛”26。沈德潛也說:“第一等襟袍,第一等學識,斯有第一步真詩”27。所以,在文學創作中,作家的情感與理智的關系不論以哪一種形式出現,本質上都是主客二分和合一的辯證統一。當然,在西方現代主義文藝思潮中,也有主張排斥理智的介入,完全憑直覺、體驗、非理性、無意識來進行創作的,如意識流小說,超現實主義詩歌等等,但這種作品到底能得到多少人的欣賞和認同,它的發展前景又將會怎樣,都是一個有待歷史檢驗和證明的問題;我們當然不能僅僅以此為依據來否定文藝創作中創作主客對立而又互滲的這一普遍原則。
三
以上,我們主要還只是從哲學的層面上來說明文藝創作中主客對立與互滲的辯證關系。但是人與世界、主體與客體的關系有各種形式,在不同的形式中,它們的表現方式和形態都各不相同,在理智關系中,主導的形式是二分的;反之,在情感關系中,主導的形式則是合一的。由于在文藝創作中,作家主要是以審美情感為中介與世界建立的關系的,以致人們常常抓住這種特殊的現象來否定文藝活動中的主客二分的原則。這在某種意義上就犯了馬克思、恩格斯所批評的:以“經驗的事實”來解釋“深奧的哲學問題的”錯誤16(P.49)。但反過來,我們也不能無視這些經驗事實的存在,以及它在文藝理論研究中的價值,因為文藝活動總是在現象的、經驗的層面上進行的。所以,只有當我們把哲學層面上的研究貫徹到經驗層面上去,把文藝活動中的這些經驗現象說透了,我們的哲學探討才有意義,我們的文藝理論也才不致于滿足于演繹哲學而獲得具體而充實的內容。這就要求我們在探討主客二分思維模式時,不能把目光僅僅停留在哲學的層面,還應該與心理學層面的研究結合起來。在主客體關系的問題上,哲學層面研究與心理學層面的研究的不同,就在于哲學研究的是社會主體、類主體,而心理學研究則是個人主體,如同狄爾泰所說“心理學的對象始終不過是某種個體而已”6(P55)。而在這兩個層面之間,心理學層面的研究無疑應該以哲學層面的研究為基礎和前提,如同對于個體的人的認識必須以對類的人的認識為基礎和前提那樣。因為一切個體的、心理活動的形式,都只有按照人是社會、歷史、文化的人的觀點,才有可能對它作出正確的解釋。所以對于兩個層面的關系,我們必須要以一種辯證的觀點來進行理解和把握。
下面,我想就通過對情感活動與理智活動的比較分析,來看看在心理學層面上,這兩者的主客體關系到底有哪些具體的特點和區別:
首先,理智活動(亦即思維活動)的目的是在感覺和表象的基礎上,通過概念、判斷、推理,來認識事物的客觀屬性。盡管理智活動的客體和主體都是在實踐的基礎上產生,由實踐活動分離出來的,從哲學層面上看,兩者都既是對立又是互滲的;科學研究同樣也證明了認識總是在一定的“范式”和儀器為中介而達到的,它不可能做到對事物作純粹的客觀的描述,而不可避免地總是要帶有某種主觀的印記。但若是把它們看作一種心理活動,從心理形式的方面來看,那總是處于二分對立的狀態的,是一種觀察者和被觀察對象、研究者和被研究對象的關系;否則就無法得到對于事物科學的認識結論。而情感狀態卻與之不同,因為情感是具有彌散性的,所以在情感關系中,一旦當主體為某一對象所打動而產生某種情感之后,反過來他又會把自己情感移入到對象,就像叔本華所說的“自失于對象之中”12(P.250),并在與對象進行交流過程中使自己的情感不斷地得到強化,以致有些作家在情感狀態中由于自己“自失于”對象而分不清他想象的世界與現實的世界的區別,把自己虛構的人物不僅當作生活在他周圍世界的實有的人物那樣,為他們的命運、遭際傾注著自己全部的同情,就像陀斯妥也夫斯基在他的小說《被侮辱的與被損害的》中所說的:“我同我的想象、同我親手塑造的人物共同生活著,他們好像是我的親人,是實際活著的人;我熱愛他們的,與他們同歡樂,共悲愁,有時甚至為我的心地單純的主人公灑下最真誠的眼淚”。甚至有時還由于“自居心理”的作用,把自己喜愛的人物當作自己本人,去經歷他們的苦難、分享他們的喜悅,如同福樓拜在描寫包法利夫人服毒自殺時那樣,自己也感到“一嘴的砒霜味,就像自己中毒一樣”,把吃下去的晚飯也“全嘔出來”28(P137),以致描寫死亡,也像愛侖堡所說的,就“意味著試著自己去死”29(P245)。盡管這種主客融合的狀態一般說來都是經由作家理性加工之后所重新返回到的情感無意識狀態,與原發性的情感不同,其中已經滲透著理性的成分,帶有作家態度和評價的印記;但就心理形式上來說,卻不能不說是主客合一的。
整個20世紀80、90年代,隨同中國美學界理論研究熱情的復蘇、高漲與回落,可以說,"文藝美學"的興起既是一個洋溢著激情與希望的學理事件,同時也是一場充滿了理論擴張的艱難、學科建構的重重困惑的過程。盡管在此之前,20世紀初王國維拿叔本華美學的眼光來考察《紅樓夢》的悲劇世界、30年代朱光潛對于文藝活動的心理學探究和詩藝的審美發微、40年代宗白華之于中國藝術意境創構的深刻體察,以及鄧以蟄、豐子愷、梁實秋等中國學者對于文藝問題的諸多美學討論,實際都已經在美學上直接進入了藝術活動領域之中,并且也已經提出或構造了種種有關文藝的美學觀念和理論;甚至,再往前追溯,全部中國古典美學的行程,大體上就是一個在文藝創作、體驗活動的基點上所展開的美學思想發生、發展和變異的歷史;但"文藝美學"被正式當作一門特定的"學科"理論來研究,文藝美學研究之在一種學科意義上得到展開,畢竟還是80年代以后所發生的事情。wwW.lw881.com我們有理由認為,作為20世紀中國美學接受了西方美學學科方法以后在自身后期發展中的一種特殊努力,文藝美學研究活動不僅一般地追躡了中國美學的現代建構意圖,而且,它在某種程度上還超逸了人們對于美學的思辨理解,在20世紀中國美學進程上呈現了一種新的理論嘗試圖景。
然而,也正由于文藝美學研究是最近二十年里才出現的事情,所以,迄今為止,在其學術經歷中還存在種種不成熟的方面,或者說還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便在所難免--它一定程度上也折射出當代中國美學研究中的某些學科困惑。本文主要就文藝美學研究的學科定位問題,提出一點個人的初步看法。
一
一般而言,"文藝美學的學科性質"涉及了"文藝美學何以能夠成立"這一根本問題,以及它作為一門特定理論學科的存在合法性--為什么我們在一般美學和文藝學(詩學)之外,還一定要設置同樣屬于純理論探問性質、同樣必須充分體現學科體系的內在完整性建構要求,并且又始終不脫一般美學和文藝學(詩學)學理追求的這樣一種基本理論?因此,在我們討論"文藝美學"問題的時候,總是需要首先解決這樣兩個方面的疑問:
第一,"文藝美學"學科確立的內在、穩定和連續的結構規定是什么?也就是說,我們根據什么樣的方式來具體確定"文藝美學"自身唯一有效的理論出發點和歸宿點,以及它們之間的邏輯關聯?
第二,在"文藝美學"與一般美學、文藝學(詩學)之間,我們如何確認它們彼此不同的學科建構根據?又如何在這種根據之上來理解作為一門理論學科的"文藝美學"建構定位?換個表述方式,即:"文藝美學"之成為"文藝的美學研究"而不是"美學的文藝學討論形態"的學科生長點在哪里?
顯然,在上面兩個問題中,有一個共同的癥結點,這就是:當我們把"文藝美學"當作一種自身有效的學科形態來加以對待的時候,我們總是將之理解為有別于一般美學和文藝學的具體規定(范圍、對象、范疇及范疇間的聯系等)的特殊理論存在;然而,由于這種"特殊性"又不能不聯系著一般美學和文藝學的研究過程、討論方式和學理對象,甚至于還常常要使用它們的某些帶有本體特性的理論范疇,因而,對于"文藝美學是什么?"的理解,總是包含了對于"美學是什么?"、"文藝學(詩學)是什么?"的理解與確認。"美學是什么?"和"文藝學(詩學)是什么?"的問題,既是據以進一步闡釋"文藝美學是什么?"這個問題的邏輯前提,也是"文藝美學"確立自身獨立形象的學科依據。尤其是,當我們試圖從一般美學和文藝學突圍而出,并且直接以"文藝美學"作為這種"學科突圍"的具體形式和結果,以"文藝美學"標明自己新的學術身份的時候,對于一般美學和文藝學的確切把握,便顯得更加突出和重要。正因此,我們常常發現,絕大多數有關"文藝美學"學科定位的闡釋,基本上都這樣或那樣地服從了對于美學或文藝學的定位理解,而正是在這里,"什么是文藝美學"成了一個仍然需要廓清的學科定位的難題。
就我們目前所看到的各種有關"什么是文藝美學"的解答來看,在它們各自的定位理解中,基本上都流露著這樣一種一致的傾向:"文藝美學"是一般美學(包括文藝學)問題的特殊化或具體化,而且還是一般美學自我發展中的邏輯必然。①
我們不妨可以拿20世紀80年代以后中國美學界出現的幾種比較有代表性的說法來看一下:
文藝美學是一般美學的一個分支……對藝術美(廣義上等于藝術,狹義上指美的藝術或優美的藝術)獨特的規律進行探討……文藝美學的首要任務是以世界觀為指導,系統地全面地研究文學藝術的美學規律,特別是社會主義文學藝術的美學規律,探討和揭示文學藝術產生、發展,以及創造和欣賞的美學原理。② 文藝美學是當代美學、詩學在人生意義的尋求上、在人的感性的審美生成上達成到的全新統一……文藝美學不像美學原理那樣,側重基本原理、范疇的探討,但文藝美學也不像詩學那樣,僅僅著眼于文藝的一般規律和內部特性的研究。文藝美學是將美學與詩學統一到人的詩思根基和人的感性審美生成上,透過藝術的創造、作品、闡釋這一活動系,去看人自身審美體驗的深拓和心靈境界的超越……以追問藝術意義和藝術存在本體為己任。③一般美學結束的地方正是文藝美學的邏輯起點……一般美學是研究人類生活中所有審美活動的一般規律……文藝美學則主要研究文藝這一特定審美活動的特殊規律……文藝美學的對象是一般美學的對象的特定范圍,文藝美學的規律也是一般美學普遍規律的特殊表現。④
這里,我們就看到,上述對于"文藝美學"學科性質的把握中,非常明確地包含有一個前提:"文藝美學"理所當然地是一般美學的合理延續(發展),而一般美學(包括文藝學)本身在這里乃是一個"不證自明"的存在。如果說,一般美學以人類審美活動的普遍性存在及其基本規律作為自己的研究課題,那么,"文藝美學"之不同于一般美學的特殊性,就在于它從一般美學"照顧不到"的地方--文藝創作、文藝作品、文藝消費/接受的審美特性和審美規律--開始自己的學科建構行程,并進而提出自己對"特殊性"問題的"獨特"追問,"系統地全面地研究文學藝術的美學規律"、"研究文藝這一特定審美活動的特殊規律"。而如果說,文藝學(詩學)主要著眼于綜合考察文藝創作、文藝作品、文藝消費/接受現象的內部本性、結構、功能等,那么,"文藝美學"則探問了文藝學(詩學)所"不涉及"的文藝作為審美活動的本體根據,或者是"以追問藝術意義和藝術存在本體為己任"。理論的疑云在這里悄悄升起!于是,我們不能不十分小心地發出這樣的詢問:一般美學(包括文藝學)何以在學科意義上充分表明自己具有這種"不證自明"的可能性?
如果一般美學僅僅是以探討人類審美的一般性(共同性)規律、普遍性本質為終結,那么,為什么我們的任何一部"美學原理"中,都幾無例外地要詳盡表白自己在諸如"文藝(藝術)的審美特征和活動規律"、"文藝(藝術)創造的審美本質"、"文藝(藝術)活動中的主體存在"等等具體藝術審美問題上的討論方式和結論,甚至于將對于整個藝術史或各個具體藝術部類的審美考察納入自己的體系結構之中?就像黑格爾曾經向我們展示的那種美學形態--關于藝術審美問題的思考正構成了黑格爾美學體系的內在結構和具體特色。⑤
顯然,問題的重點,似乎不僅在于"文藝美學"是否能夠從一般美學和文藝學中"邏輯地"延伸而來,而且還在于:一方面,一般美學和文藝學的"不證自明性"本身就是十分可疑的。實際上,就在最近二十多年里,中國美學界圍繞"美學是什么?"的問題一直存在著不休的爭論,有許多美學家曾經試圖對美學的學科定位作出自己的理論判斷,得出明確的結論。但直到今天,我們都很難說已經獲得了這樣一種令人確信的關于美學學科合法性的結論;圍繞美學學科定位問題所產生的許多似是而非的意見,甚至進一步困擾了我們對美學其他許多問題的深入探掘。相同的情況也出現在文藝理論研究領域:"文藝學"的名稱本身就被指責為一個含混不清的概念;它作為一種文學理論研究的總稱,既反映了20世紀50年代以來中國文藝理論界所受到的蘇聯理論模式和觀念的影響,同時也體現了某種強烈的政治意識形態立場--強調文學與社會的實踐關系,強調文學研究的社會總括性,始終是文藝學在學科建構方面為自己所設定的美學本位。因此,盡管"文藝學"作為一個二級學科名稱已經列入國家教育主管部門所頒布的學科、專業目錄中,但人們卻幾乎從未停止過對它的紛紛議論。⑥
由此可見,"美學是什么?"、"文藝學是什么?"作為問題仍然有待具體探討,亦即在美學和文藝學的學科定位上,我們還存在著各種各樣的不確定性;所謂美學(文藝學)的"不證自明"的可能性,其實成了一種虛妄的理論假設。既然如此,以這種并非"不證自明"的存在當作確立自身學科特性的邏輯前提、理論依據,對于"文藝美學"的建構熱情來說,便已經不止于簡單的誤會,甚而是一種災難了--實際上,當我們企圖在美學或文藝學的"分支"意義上來設計"文藝美學"理論宏圖及其合法性的時候,學科存在前提上的某種"想當然",普遍地造成了對于美學(包括文藝學)無限擴張的幻覺性熱情,并且在實際研究過程中又反過來嚴重危及到了美學(文藝學)本身的合法性。
另一方面,從學科對象和研究范圍的"普遍性"與"特殊性"、"一般性"與"具體性"層面,來劃分一般美學與"文藝美學"之間的不同規定,把對于美的普遍性、審美規律的共同性的探討歸于美學范圍,而把"文藝活動、文藝作品自身的審美特性和審美規律"當作"文藝美學"的獨特領地,這里面又顯然充滿了某種學科定位上的強制意圖。應該看到,一般美學雖然突出以理論思辨方式來邏輯地展開有關美的本質、審美普遍性的研究,強調從存在本體論方面來尋繹美的事實及其內在根據,并且不斷在思維抽象中疊架自身。然而,一般美學又從來不曾離開文藝活動這一人類審美的基本領域,從來沒有在抽象性中取消掉文藝創造、文藝作品、文藝消費/接受過程的審美具體性。事實上,不僅一般美學之于美的思辨是一種由"具體的抽象"而達致的"抽象的具體",而且,這一"抽象"的所指也同樣是文藝之為人類價值實踐的審美特性與審美規律。這也就是為什么一般美學總是把對于文藝活動的審美考察、分析放在一個十分顯眼和重要位置上的原因。更何況,在一般美學中,一切有關人類審美經驗問題的探討,以及對于人類審美發生問題的理論回答,都總是具體聯系著(或者說是依照了)人在自身藝術實踐過程中的具體行為而進行的。特別是當代美學,無論其具體定位方式和定位形態是怎樣的,幾乎都側重將對于文藝活動的具體審美分析,包括對于文藝創作過程中的主體結構、文藝批評的價值標準、文藝文本的審美結構形式及其歷史特性、文藝文本的接受-闡釋活動等的思考,十分嚴整地包容在美學自身的結構性規定之中。可以這么說,一般美學的確是以思辨和抽象來展開美的問題的研究,但它又始終不脫人類文藝活動的具體審美事實;其對于普遍性、一般性的發現,很大程度上正是通過對于文藝活動的深刻審美把握而體現出巨大理論意義的。至于文藝理論研究,當然就更不可能超脫文藝活動的審美具體性了。
由此,我們便可以十分清楚地看出,如果只是把"文藝美學"定位為"系統地全面地研究文學藝術的美學規律"、"研究文藝這一特定審美活動的特殊規律",或者是"追問藝術意義和藝術存在本體",難免給人以這樣的印象:為了使"文藝美學"作為一門獨立學科能夠成立,就必須首先將一般美學從思辨層面對于文藝活動的審美特性和審美規律的探討、將文藝理論從審美的具體過程出發之于文藝活動的分析,統統"懸擱"起來,以便為"文藝美學"留有余地。否則,"文藝美學"所針對的"文藝的審美特性和審美規律"就不免要同一般美學所必然包容的文藝考察相重疊,其所討論的"藝術的意義和藝術存在本體"就會同文藝理論所實際研究的問題相重合。換句話說,為了保證"文藝美學"作為一門學科的存在合法性及其理論演繹順利展開,一般美學和文藝學必須無條件地出讓自己的研究范圍和對象。
且不說這樣的"懸擱",實際是對美學和文藝學的學科基礎作了一次流血的"外科手術"。即便"文藝美學"的出現真能讓一般美學和文藝學這樣做,我們也不禁要問:"文藝美學"是不是真的已經實現了一般美學和文藝學發展的邏輯必然性?即作為一種"獨特的"理論學科,"文藝美學"果然在一般美學和文藝學所"顧及不到"的方面擔負起了"獨特的"理論任務嗎?這個問題,我們后面再予以專門討論。
毫無疑問,我們在這里看到了一個悖論:如果說,建構"文藝美學"是為了克服一般美學抽象玄思的局限,那么,前者之能夠成立的前提,實際又要求后者徹底放棄對于文藝審美特性的具體深入;這顯然與提出"文藝美學"學科建構的初衷相矛盾。如果說,"文藝美學"有助于我們在強化文藝的審美本位基礎上,真正發現人類藝術實踐的本體特性,那么,把對文藝特殊審美規律的研究從文藝學中抽取出來,最終其實又更加孤立了文藝理論,并且也無益于我們真正理清文藝與特定社會政治的關系。
當然,"文藝美學"的提出本身有其理論研究上的積極性;最起碼,它強化了近二十多年來中國美學界對于文藝活動進行認真的審美研究,把美學的理論視野進一步引向了人類藝術領域。不過,由于"文藝美學"的學科定位問題不僅直接關系著其自身作為一種新學科設想能否真正得到落實,同時也關系到我們對于一般美學和文藝學學科性質的把握,因而,從學科建構的實際要求出發,對"文藝美學"的特性進行更加細致的具體探究,仍是一件十分嚴肅的工作。而要準確定位"文藝美學"的合法性,下面三個問題不能不先行得到回答:
第一,如果說,"文藝美學"以一般美學的獨立分支身份出現,它將如何可能邏輯地體現一般美學的學科特性要求?這里,對于美學學科規定性的認識,是從理論上確定"文藝美學"存在合法性的基礎。
第二,如果說,"文藝美學"的學科合法性,是基于文藝理論研究無法有效完成文藝活動的審美本質探索,那么,文藝學的存在合法性又是什么?也就是說,作為文學理論研究活動的文藝學將何去何從?
第三,無論把"文藝美學"歸于美學的分支,還是將之視作文藝學的"另類",其學科建構都首先要求能夠找到專屬自身的、無法為其他學科所闡釋和解決的獨一無二的問題(對象)。那么,這個問題是什么?解決這個問題的"文藝美學"的學科方式又是什么?二
至少,就目前"文藝美學"的實際形態來看,我們很難將它與一般美學或文藝學(詩學)體系相區分。在總的方面,現有的"文藝美學"要么程度不同地重復演繹著一般美學對于文藝問題的討論形式,盡管這種演繹過程可能具有某種形式上的具體性、形象性,即同一般美學的討論相比,現有的文藝美學理論往往更注意把討論引向"作品--作者--讀者"的審美聯系及其聯系方式的美學語境之中,試圖在一個較為實在的層面來反證某種美的觀念或概念,以此完成"美學的藝術化構造";要么大體上與文藝學(詩學)框架相重疊或交叉,即突出文藝理論研究的審美基點,在"作者--作品--讀者"或"創作論--作品論--接受/閱讀論"的內在關聯方面形成某種本質論的美學解釋,從而實現對于"文藝學的美學改造"。因此,就實質而言,現有"文藝美學"在體系構架上還沒有達到一般藝術哲學的廣度--在丹納那里,藝術哲學就已經發展成為一個龐大、系統的理論,其中不僅有著種種本質論的觀念,而且還十分具體地深入到藝術發生、藝術效果和藝術史等的哲學與實證研究,廣泛論證了"藝術過程的美學問題"。更何況,由于某種非常明顯的人為意圖,既將藝術的美學本體論探討留在了一般美學領域,又將藝術過程的結構分析劃給了文藝學的討論,因而,現有的文藝美學研究仍然沒有真正達到抽象與具體、思辨與實證有機統一的理論境界,既難以有效地實現對于藝術的本體追問,同時也缺乏對于藝術內部結構的深入的美學證明。
這里,我們可以從研究對象的范圍構成方面,拿現有的幾種"文藝美學"著作同文藝學著作做一個形態對照:
作為國內最早出版的系統探討"文藝美學"問題的著作,《文學藝術的審美特征和美學規律》除"緒論"專講"文藝美學"的對象、范圍和方法以外,其余六章分別為:"藝術的審美本質"、"美的藝術和崇高的藝術"、"再現藝術和表現藝術"、"藝術創造"、"藝術作品"、"藝術欣賞與批評"。
《文藝美學》一書的體例為:"文藝美學:美學與詩學的融合"、"審美活動:審美主客體的交流與統一"、"審美體驗:藝術本質的核心"、"審美超越:藝術審美價值的本質"、"藝術掌握:人與世界的多維關系"、"藝術本體之真;生命之敞亮和體驗之升華"、"藝術的審美構成:作為深層創構的藝術美"、"藝術形象:審美意象及其符號化"、"藝術意境:藝術本體的深層結構"、"藝術形態:藝術形態學脈動及其審美特性"、"藝術闡釋接受:文藝審美價值的實現"、"藝術審美教育:人的感性的審美生成"。
相似的,《文藝美學原理》雖出版于90年代,但在"序論"部分簡要表述了"文藝美學"的學科性質與地位之后,同樣也直接進入到對于"審美--創作"、"創作--作品"、"作品--接受"的論述,分別討論了"審美活動與審美活動范疇"、"文藝創作作為審美價值的生產活動"、"審美價值生產的基本類型"、"文藝創作中的美學辯證法"、"藝術品的魅力"、"審美智慧"、"審美形式"、"審美價值"、"藝術傳播"、"接受美學的遺產背景與課題意義"、"’讀’的能動性與歷史性"、"’釋義循環’及處置策略"、"’接受的幽靈’:文藝與歷史實踐"等。
蔡儀先生在20世紀70年代末主編的《文學概論》,是一部比較能夠體現1949年以后至"新時期"初中國文藝理論研究情勢的著作,發行量達到70多萬冊。全書九章,分別為:"文學是反映社會生活的特殊的意識形態"、"文學在社會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文學的發生和發展"、"文學作品的內容和形式"、"文學作品的種類和體裁"、"文學的創作過程"、"文學的創作方法"、"文學欣賞"、"文學批評"。
而由童慶炳先生主編的《文學理論教程》,作為20世紀90年代中國文藝理論研究的產物,是目前公認較為完備的一部著作,在文藝學成果中具有一定代表性。其五編十七章,除闡述文學理論的性質、形態及中國當代文學理論建設問題以外,更詳細列論了"文學活動"、"文學活動的意識形態性質"、"社會主義時期的文學活動"、"文學作為特殊的精神生產"、"文學生產過程"、"文學生產原則"、"文學作品的類型"、"文學產品的樣式"、"文學產品的本文層次和內在審美形態"、"敘事性產品"、"抒情性產品"、"文學風格"、"文學消費與接受的性質"、"文學接受過程"、"文學批評"等。
客觀地說,僅是這種對象構成形態的對照,就已經可以讓我們清楚地看到,現有"文藝美學"在對學科建構的把握上,基本沒有超出原有的美學、文藝學范圍。如果一定要說它們之間有什么不同的話,那也主要是敘述形式上的,而基本沒有體現本質性的差別。這就不能不讓我們疑惑:"文藝美學"的建構究竟是為了一種敘述的方便,還是真的能夠從根本上找到自己的所在?
事實上,熱心于"文藝美學"學科建構的學者,也并非完全沒有看到這種學科體系構架上的重復性。只是出于一種"新學科"的設計,他們大多數時候更愿意將這種重復性理解為某種結構方面的序列性組織,亦即認為:在美學系統的縱向結構上,"文藝美學"處在一般美學和部類藝術美學之間的中介位置;在橫向上,"文藝美學"又同實用美學、技術美學等一起組成了美學的有機部分。在文藝學系統中,"文藝美學"是文藝學諸多學科中的一種,與文藝社會學、文藝哲學、文藝心理學、文藝倫理學等相并列。顯然,這種結構上的歸類,至少從表面來看是有誘惑性的,它一方面"避免"了"文藝美學"在理論上的懸空,而讓其一頭掛在美學的大山上,一頭伸進了藝術的活躍空間;另一方面又"化解"了"文藝美學"在邏輯關系上的孤立--因為在一般美學理論與各種具體藝術部類的美學討論之間,當然要有某種中介、過渡,盡管這種中介和過渡本來可以、也應該由美學自身所內在的藝術話題來完成;而文藝學研究也總是必然會衍生出相互聯系的各個層面,包括哲學的、人類學的、倫理學的、心理學的和社會學的探討等,盡管所有這些探討在根本上都沒有、也不可能回避藝術的審美特性及其審美構造、審美規律。然而,且不說這種"結構序列"設計本身,就是建立在我們前面已經討論過的那種對于"美學--文藝美學--文藝學"各自話題的人為強制之上;僅就把一般美學作這種縱向和橫向的結構排列而言,就是相當可疑的。我們很難同意,一般美學之于日常現實的審美方面和技術的審美因素、形式的研究,竟然同美學對于藝術問題的深入把握,是處在兩個不同結構序列中的;我們也很難設想,作為美學之縱向結構"中介"環節的文藝的審美研究,如何可能搖身一變成了美學橫向方面的一個部類?除非"文藝美學"是作為整個美學系統坐標的中心點而出現。可是,這樣一來,既然"文藝美學"成了整個美學系統坐標的中心,在縱向上連接了美的哲學思辨與部類藝術問題的美學研究,在橫向上聯合著實用美學、技術美學等等,那么,所謂"文藝美學"所研究的,不正都是美學的應有之義、美學的問題嗎?如此,則在一般美學之外再另立一種"文藝美學",又豈非畫蛇添足?于是,問題其實又回到了我們原來的疑問上:美學究竟是什么?美學的學科定位該當何解?
況且,既在一般美學的結構序列上為"文藝美學"分配了座次,又如何能夠將"文藝美學"過繼為文藝學的合法子民?我們將何以在邏輯上令人信服地說明,已經是美學分支的"文藝美學",如何在文藝學體系中獲得自身確定的學科規定性,而不至于讓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也許,所謂"文藝美學"的真正建構難題(矛盾)就在于:一方面,為了區別于一般美學的理論形態,必須有意識地淡化對于美本體的思辨,弱化美學思維之于具體藝術問題的統攝性;另一方面,為了撇清與文藝學的相似性,必須有意識地強化一般藝術問題的美學抽象性,增加文藝理論的哲學光色。應該承認,這種學科建構上的難題不僅沒有在已有的文藝美學研究中得到有效克服,相反,倒成了支持某種學術自信的理由。
當然,在20世紀80、90年代的中國美學領域里,同樣的情況并不僅止于"文藝美學"一家。從80年代初開始,許多自稱是美學分支學科的部類問題研究紛紛出現,例如文化美學、性美學、生理美學、服飾美學 中國美學界一時間仿佛一派"欣欣向榮"。然而,也正由于在學科規定性和理論特定性、獨立性方面的缺失,由于許多體系結構上的含混性和人為性,這些"學科"的提出除了造成一種學術虛腫、學科泛化的表象以外,既沒有能夠真正產生穩定的、自身規范的和有效的學科立足點,也沒有能夠在真實意義上為美學的現展提供新的知識價值增長。或許,正像有學者所指出的:"已經沒有任何統一的美學或單一的美學。美學已成為一張不斷增生、相互牽制的游戲之網,它是一個開放的家族"。⑦ 可是,作為"開放家族"的當代美學"游戲",不應只是任意的名詞擴張,它同樣必須依照一定的有序性和內在規矩來展開自身,同樣應當在知識價值上體現出一定積累、變化形態的合理性與真實性。那種缺失學科建構的基本出發點和特定邏輯依據的"學科"增生,實質上并沒有能夠進入這張"游戲之網"。三 從以上分析出發,我們與其說"文藝美學"是一種新的美學或文藝學的分支學科形態,倒不如說,文藝美學研究是中國美學在自身現展之路上所提出的一種可能的學理方式或形態,它從理論層面上明確指向了藝術問題的把握。由是,可能會更易于我們把問題說清楚。
這樣說的理由主要在于:第一,就像我們已經反復指出的,迄今為止,"什么是文藝美學?"作為一個問題,仍然是含混不清的。在學科建構意義上,"文藝美學"的獨特規定性仍然有待于證明和闡釋,而這種證明、闡釋能否真正解決問題也還是可疑的。
第二,由于幾乎所有"文藝美學"的討論話題,都可以在一般美學和文藝理論體系中找到其敘述形式或闡釋過程,而美學與文藝學的當展也正朝著人類藝術活動的審美深層探進;特別是20世紀的各種美學、文藝理論研究,更不斷將深入發現具體藝術活動的審美特性當作自己的直接課題--美學和文藝理論不僅沒有拒絕具體藝術的審美考察和發現,而且越來越趨向于把研究視點深入進藝術母題之中。⑧ 因此,所謂"文藝美學"其實不過是美學、文藝理論內在話題的當代延伸,而不是區別于當代美學、文藝理論發展的又一種學科存在方式,其建構本來就不可能超逸美學、文藝理論的當代維度。
第三,就此而言,文藝美學研究的任務,其實在于向人們提供一種從內在結構層面上觀照藝術的具體審美存在特性、審美表現方式、審美體驗過程和規律等的特定理論思路、討論形態;它不是在一般美學和文藝學的結合點上,也不是作為一般美學和文藝學的中介,而是作為當代美學或文藝理論的自身問題而存在。換句話說,文藝美學研究(更準確的說,是藝術的美學研究)形態的合法性,不是建立在它的學科不確定性之上,而是建立在它作為一種具體理論思路的穩定性與可能性之上的。
當然,我們現在依然可以在約定成俗的意義上繼續使用"文藝美學"這個術語,但同時我們應該清楚一點:作為藝術的美學研究,當前"文藝美學"所面臨的任務,不在于一定要把它當作一個"學科"來理解和建構某種"體系"。⑨ 也許,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放棄在"學科"意圖上對于"文藝美學"的設計,而轉向依照美學、文藝理論的當展特性來找到深化藝術的美學研究的真實理論問題,⑩ 以對問題的確定來奠定文藝美學研究作為一種學理方式或形態的合法性基礎,以對問題的闡釋來展開文藝美學研究的合法性過程。
以下幾個方面似可作為當前文藝美學研究關注的重點:
1. 藝術現代性的追求與文化現代性建構之間的關聯問題。
在美學、文藝理論的各種討論中,藝術從來都是作為一種"人類生命價值"的自我表現/體驗形象而出現的。它不僅意味著藝術是人的精神解放的實踐載體,是人在自身內在精神活動層面上所擁有的一種價值肯定方式,而且還意味著藝術作為人類精神演化的自我敘事形式,其身份的確認總是同人在一定階段上的文化利益相聯系的。而在當代文化現實中,現代性建構之為一種持續性的過程,不僅關系著文化實踐的歷史與現實,而且關系著人對于自身存在價值的表達意愿和表達過程,關系著人在一種歷史維度上對自我生命形象的確認。所以,文化的現代性建構不僅涉及人在歷史中的存在和價值形式,同時也必然地涉及了人的藝術活動對人的存在和價值形式的形象實現問題。文藝美學研究在探討藝術的審美本體時,理應對此問題作出回答。這里應注意的:一是文化現代性建構的理論與實踐的具體性質;二是藝術現代性追求的內涵及其在文化現代性建構中的位置;三是藝術現代性追求的合法性維度。
2.藝術發展中的美學沖突及其歷史變異問題。
這本來是一個藝術史的話題。但在文藝美學研究的視野上,藝術史問題同樣可以生出這樣幾個方面的美學討論:其一,藝術發展所內含的美學理想的文化指歸,究竟怎樣通過人的藝術活動而獲得實現?其二,美學上的價值差異性,怎樣實現其對于藝術發展的控制、操縱?藝術形式的沖突與美學理想的沖突是一種什么樣的關系?其三,藝術發展中的美學沖突的歷史樣態及其實踐性變異。應該說,這種討論過程,將有可能帶來文藝美學研究更為深刻的歷史根據。
3. 藝術作為一種審美意識形態的社會實現機制、過程與形態問題。
這個問題與上一個問題是相聯系的。所不同的是,這里更接近于探討藝術作為一種理想價值形態的社會學動機。也就是說,作為特定社會意識形態的特定表現,藝術、藝術活動的內在功能是如何在社會層面上得到體現和認同的?尤其是,當我們常常以不容置疑的態度將藝術表述為一種"人對世界的掌握"時,其意識形態力量又是如何具體體現在人的社會實踐過程中的?對于這個問題,我們既不能僅憑審美的心理經驗方式去加以把握,也不能只是通過純粹思辨來進行主觀化的推論,而只有借助于藝術歷史與藝術現實的運動關系來進行說明。而這個問題的難點則在于:為了說明藝術的意識形態功能,我們必須首先理解意識形態的歷史具體性;為了把握審美意識形態的本質特征,我們又不能不把藝術與其他意識形態形式的共時性關系納入討論范圍,以便從中確認藝術的意識形態特殊性。
4. 藝術的價值類型問題。
這一研究,主要針對了藝術價值的形態學意義,即藝術價值的分化及其美學實現形態。在以往的美學或文藝理論研究中,有關藝術價值問題的探討常常被放在一種嚴密的整體性上來進行;藝術價值的美學闡釋并不體現形態分析的歷史具體性,而只是從審美本質論立場對藝術價值作出某種統一的概括,所反映的是藝術之為藝術的先在合理性。實際上,在藝術價值問題上,由于人的生存形態不同、人的價值實踐的分歧,藝術價值的實現方式和實現結果都是具體的、分化的和相異的。不僅不同藝術之間在價值形態上是有分化的,而且由于實踐方式、實踐基礎和過程等的不同,相同藝術的價值構造、價值取向、價值體現也是存在各種差異的--由于這樣,"藝術是什么"才會變得如此復雜。文藝美學研究的工作,就是要找出這種不同、差異,并對之進行形態分析,從而使藝術價值問題落實在具體的類型層面上,真正體現出藝術的審美具體性。
5.藝術效果特征問題。
"藝術效果"一向受到人們的關注。不過,我們在這里主要關心的,還不是一般意義上藝術活動與人的精神修養、情感陶冶等的關系,而是當代文化語境中大眾傳播制度對于藝術活動、藝術作品自身效果的具體影響,以及這種影響的實現過程和美學意義。因為很明顯的是,當代藝術的美學變異,很大程度上是依據其與當代文化的大眾傳播特性來決定的;所謂"藝術效果",一方面取決于藝術的表現特性以及藝術在一定文化語境中的自我生存能力,另一方面則取決于藝術活動、藝術作品、藝術接受活動與整個大眾傳播制度的關系因素和關系結構。包括藝術效果的發生、藝術效果的集中程度、藝術效果的結構方式、藝術效果的體現形態、藝術效果的延伸和藝術效果的變異性轉換等等,都以一種非常直觀的形式同當代文化的大眾傳播制度聯系在一起。因而,把藝術效果問題與整個文化的大眾傳播制度問題加以整體考慮,是當前文藝美學研究中的一個重要課題。在此基礎上,我們才有可能獲得對于藝術審美本質的當代性把握,在理論上真正體現出現實的價值和立場;文藝美學研究也才可能產生理論的現實有效性。
6.藝術審美的價值限度問題。
這個問題所涉及的,實際是對我們過去一直堅信不疑的那種藝術至上性觀念。按照一般的美學理解,在人類價值體系的內在結構上,"真"、"善"、"美"雖然有著某種內在的、穩定的統一性,但在發展邏輯上,它們又是有級別、有遞進性的;藝術在其中始終扮演了一種至上價值的表演角色,成為人類在自身實踐過程上的最高目標。這種觀念在當代文化語境中,其實已經呈現了某種風雨飄搖的景象。不僅人的現實生存實踐不斷置疑了這種內含著概念先在性的理想,而且,就這一觀念把美/藝術當作人類不變的既定實踐而言,它也是值得懷疑的。在當代文化語境中,不僅藝術本體立場的改變已經是一種十分顯著的事實,同時,藝術與美的關系的必然性和同一性也正在被藝術活動本身所拆解。由是,在人類生存實踐的價值指歸上,藝術審美的價值限度問題便凸現了出來。我們所要討論的是:藝術在何種意義上可能是審美的?藝術審美的有效性和有限性是如何通過藝術活動自身的方式而呈現出來的?藝術作為人的生命理想的審美實現方式,在什么樣的范圍內為人類提供了一種具體的價值尺度和客觀性?
7.藝術中的審美風尚演變問題。
我們經常說,藝術是一個時代的社會生活關系、生活實踐、生活趣味等現實價值形式的反映;美學、文藝理論也常常論及這方面的話題。但是,這種對于藝術的談論往往還只停留在一般概念的歸結上,很少非常具體地從美學角度透徹分析過藝術創作、藝術作品、藝術接受與社會、時代的風尚演變之間的審美關系特性,也很少充分揭示藝術體現社會審美風尚的具體過程和規律問題。因而,把這個問題作為當前文藝美學研究的對象,目的就是要通過對藝術發展與社會審美風尚演變之間關系的探討,深入揭示:第一,藝術生成中的社會審美趣味、理想與觀念的存在和存在方式;第二,社會審美風尚演變活動所導致的藝術的時代具體性、意識形態性;第三,藝術創造如何能夠順應并體現一定社會審美風尚的特性;第四,藝術風格、藝術審美創造的改變,又如何融入社會審美風尚的演變過程之中;第五,藝術的歷史在什么樣的意義上可以反映為一種審美風尚的歷史;第六,藝術活動又是如何體現一個時代社會審美風尚的分裂性的;第七,具體藝術文本的風尚特征;等等。這些問題的研究,對于我們更加深刻地理解藝術的美學規律,把握藝術發展的內在過程及其外部因素,都是十分重要的。比如對于藝術的民族審美特質問題的理解,就與這一研究直接相關。
8.藝術活動與日常活動在人類生存之維上的現實美學關聯問題。
這個問題的重點,是我們如何能夠在當代文化的現實性上,認真、客觀地理解當代藝術的美學轉移。由于當代文化發展本身的規律及其影響,當代藝術和藝術活動已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這種改變甚至不是一般形式意義上的,它更帶有本體顛覆的特性。藝術和藝術活動在當代文化語境中,逐漸自我消解了自身肩負的沉重歷史使命和社會責任,藝術的"創造"本性正在急劇轉換之中。⑾ 原本超然于人的日常生活、普通趣味之上的藝術的"美學封閉性",正在不斷被當代社會生活的世俗化、享樂化追求所打破;藝術不僅不再能夠必然地超度人的靈魂、提供超越性的精神方向,甚至它自己有時也不得不屈服于人的日常意志的壓力及其具體利益。這樣,把藝術活動與人的日常活動的現實美學關系放在一個現實生存語境中來加以把握,既是對于當代藝術的美學追求的一種具體體會,也是美學和文藝理論研究擴大自己的學術視野、體現自身當代性追問能力的內在根據。注釋:
① 從20世紀80年代初開始,"文藝美學"作為一個具有一定現實性的新的理論話題,得到了中國美學界的關注。其時尚執教于北京大學中文系的胡經之先生,首先在1980年召開的第一屆全國美學會議上,針對當時中國高校文科理論教學的實際情況和發展需要,提出:美學教學不能只停留在講授哲學美學上,應該開拓和發展文藝美學的研究與教學。其《文藝美學及其他》一文(收入《美學向導》,北京大學出版社1982年版),作為80年代中國最早的一份討論"文藝美學"的理論文獻,具體闡述了"文藝美學"的建構理由,認為"文藝美學是文藝學和美學相結合的產物,它專門研究文學藝術這種社會現象的審美特性和審美規律",是"文藝學和美學的深入發展",促使文藝美學這門"交錯于兩者之間的新的學科出現了"。此后,"文藝美學"被正式納入80年代中國美學研究的范圍,并且引起美學界不少學者的關注和研究興趣。而我們現在所見到的那些以"文藝美學"為名稱,或雖不以"文藝美學"標明身份但卻實際是作為"文藝美學"研究成果而出現的論著,大體上都是80、90年代的中國"美學產物"。這反映出:第一,"文藝美學"的提出,其實是一種現實形勢的結果,是"應時而生"的理論話題,具有較強的理論應用企圖。第二,對于"文藝美學"的種種建構設想,也是中國美學界在80年代"美學熱"的催動下,對于"美學的中國化"、"美學體系建設"的一種具體回應方式和成果,它在一定意義上既體現了中國美學家對待美學這門學科的現實態度,同時也體現了最近幾十年來中國美學研究的一種基本態勢,即強調美學之西方傳統與中國固有思維成果的結合--把美學的純思辨過程延伸進感性形象的文藝活動之中,正是自王國維以來20世紀中國美學一以貫之的學理追求之一。
② 周來祥:《文學藝術的審美特征和美學規律》"緒論",貴州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
③ 胡經之:《文藝美學》"緒論",北京大學出版社1989年版。需要說明的是,在這里,作者的說法同其《文藝美學及其他》中的表述有了微妙的差別,增加了對于文藝美學"以追問藝術意義和藝術存在本體為己任"這一特性的強調。
④ 杜書瀛主編:《文藝美學原理》"序論",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2年版。
⑤ 由凱"埃"吉爾伯特和赫"庫恩撰寫的《美學史》中,就這樣講道:"努力把藝術概念從過分狹窄的理性解說中解救出來,為嚴格維護藝術的獨特性和自主性而奮斗(這種觀念意在使藝術同最高尚的精神活動并列,并揭示藝術在文化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所有這一切,又重現于黑格爾的《講演》中。"(《美學史》下冊,第577頁。上海譯文出版社1989年版)
⑥ 參見孟繁華:《激進時代的大學文藝學教學(1949--1978)》。《文學前沿》1999年第一輯,首都師范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
⑦ 李澤厚:《美學四講》,第14頁。三聯書店1989年版。重點號為原書所有。
⑧ 西方美學自50年代以后,基本上都顯現了對藝術領域的關心和熱情。格式塔心理學美學、原型批評美學、現象學美學、符號學美學、結構主義美學、解構主義美學、闡釋-接受美學以及法蘭克福學派的美學等,盡管它們立場各異、指歸不同,然而卻都十分關注藝術領域的變動,對于藝術的審美分析成為它們各自體系結構上的重點之一。像《審美經驗現象學》(杜夫海納)、《情感與形式》(蘇珊"朗格)、《批評的解剖》(弗萊)、《藝術與視知覺》(阿恩海姆)、《走向接受美學》(姚斯)、《藝術與審美》(喬治"迪基)、《美學理論》(阿多爾諾)等,如今已成為當代美學的經典。
雖然科研論文可以說是對他人“講故事”。但與一般的故事不同之處,個人認為,主要在于邏輯性與連貫性。表達方式應以順敘為佳,不宜像詩歌、散文、小說之類的文藝作品,使用倒敘、插敘等手法。
內容詳略得當。該簡略之處就要言簡意賅,該詳盡之處就要清晰全面,不要寫成“流水賬”,也不要寫成“意識流”。
結構要合理。可以按“提出問題(立論)→分析問題(討論)→解決問題(結論)”的總體思路來謀篇布局。摘要、正文和結論的相關內容,要前后呼應。
語言通俗易懂。論文是給別人看的,不要認為自己知道的,別人就一定知道。要使用書面語言,避免使用網絡語言。語句長短合適,少用累贅的長句與跳躍的短句。
遣詞要恰當得體。比如,“推測”、“推斷”與“推定”,語氣是有所不同的(在英文文獻中,常用的是suggest、indicate、maybe之類“容他性”的詞語)。注意錯別字。避免因一時的疏忽大意,而留下缺憾。比如,將“風云二號”寫成“風韻二號”,“碳酸鹽”寫成“碳酸巖”。一字之差,天壤之別。正確使用標點符號。不要分號與頓號不分,一“逗(號)”到底等。
建議同學們在閑暇時,可以多看看漢語言工具書。同時,也呼吁素質教育階段,要切實重視母語——漢語的教學質量。
2數據、術語嚴謹規范
嚴謹規范,是科研論文的主要特征之一。
數據分析,避免“張冠李戴”。對數據進行判別時,不要將屬性為A的對象,用B作為參照標準。計量單位,要符合國家標準或者相關行業規范。
注意有效數字的取舍。并不是小數點之后位數越多就越精確,而是要與獲得數據的方法手段結合起來。比如,利用一臺精度為5%的儀器進行觀測,數據應寫成“19”,而不是“19.2”。
不能簡單地照搬儀器報出值。高于檢測上限、或低于檢測下限的數據,應該用“>檢測限”、“<檢測限”、“未檢出”或相應的英文縮寫等表示。
標注要詳實。比如,采樣位置圖,應該有比例尺、方位、坐標、圖例及說明等參數。圖版中使用專業符號、代碼表示對象時,應該附注相應的文字說明。
不要生造專業術語。確實需要使用新的術語時,應進行充分的說明。
建議同學們多調研文獻,熟悉相關規范。
石恪等人探索了人物畫新的審美角度,梁楷則以自己精美而成熟的作品顯示了新風格發展的必然趨勢,同時以其作品在藝術創造上的分量取得了意筆人物畫在繪畫史上應有的地位。梁楷等人強化了中國繪畫“以形寫神”的特色,進一步進行了“以意寫形”的探求,作品達到了高度的“形神兼備”的境界,使人物畫更多地擺脫了客觀物象的束縛,進而調整了作者主觀與客觀在創作過程中的作用,大膽的以主觀的情感和意愿去提煉、取舍、夸張、想象、改造、強化所描繪的對象。
元、明、清的意筆人物畫一直與工筆畫并行發展,現在所能見到的元代的作品并不多,一般以人工景意、工意相間的作品居多。元代意筆任務畫壇中沒有出類拔萃的像梁楷那樣有創造性的畫家,意筆人物畫至明代,才有了較大的發展,明陳洪綬在人物畫上的創造性更多,他的作品多數是工筆,只畫過少量的工意相間的作品。他師藍瑛,人物畫自成一格:造型古拙,用筆渾厚而含蓄,畫面具有裝飾味。其畫風對清代的意筆人物畫發展影響較大。從現在的眼光看,陳洪綬仍然不失為一位有影響力的畫家。
意筆人物畫至清代,畫家人數頗多,其中因其創造性而影響較大的有“揚州畫派”的一些畫家以及清末的大畫家任頤(伯年)。“揚州畫派”以人物為主的畫家有羅聘、華碞、黃慎、高其佩,以及受他們影響的閩貞等。羅聘、華碞、金農重古樸,高逸、黃慎重倉勁,他們的作品意境和章法一般都奇絕,能突破程式,頗有濃厚的生活氣息。黃胄在《黃州畫語錄》中評價華碞:“華碞在筆墨有所創新,落筆便有神韻,有清一代大師也”。用筆渾厚,轉折自如,墨色華滋,造型概括而有整體感。
任頤以及任熏、任熊是清末的三位多產的畫家。任頤師任熏、任熊,但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是我國封建時代最末的一位在人物畫成就很高的畫家。他還吸取明代陳洪綬古樸的造型方式,用爽利洗練的筆墨,生動多變的章法,給后代留下了近萬張作品。任頤在某種程度上總結了我國意筆人物畫的主要精神和技法,將意筆人物畫推向又一個高峰。任伯年的人物畫應是三百年來的大家,卻又為不少同道視為民俗畫匠,其實任伯年無論功力、才情皆非常人所及(《黃胄書畫論》)。縱觀我國古代意筆人物畫的歷史,從宋到清,歷時千年,一頭一尾是高峰,中間元代不如明代。我認為就對意筆人物畫發展的貢獻而言,應首推梁楷和任頤。
到了近現代,西方繪畫的引進,西方繪畫的理論對中國的傳統繪畫造型觀表現以人為主要對象的社會關系之間的影響,特別是素描的表現力,當然就為中國畫表現豐富的內容,關系和塑造形象的能力起到很大作用。因而也就為水墨人物發展提供了一條廣泛的途徑,水墨人物今天的面貌,更具體的證明了其為這種文化背景下的結果。當今的水墨人物從寫實的意義上來說,它的造型已發生很大的改變。水墨更向著人的神采表現,人的精神深層挖掘。并把畫面表現人的精神面貌的力度作為與現實內容完美統一標準去實踐。畢建勛老師在他的《水墨人物畫寫生與創作》(河南美術出版社,2006,12)提到從橫向上看,水墨人物畫除了繼承宋以前的“形神兼備”的美學傳統和文人寫意人物畫的筆墨資源外,主要是中西結合的產物,他是文人寫意的筆墨語言和西方的人物畫造型方法及相應的色彩學方法結合的產物。它的畫中積淀不甚豐厚,不像山水畫、花鳥畫那樣大師林立,梁楷、陳洪綬、黃慎、任伯年等寫意人物畫家之后,水墨人物畫從徐悲鴻、蔣兆和、黃胄、方增先、劉文西、盧沉、姚有多、周思聰到1978年中央美院第一節研究生等一批畫家至今,僅僅四五代人而已。經過這幾代人的學理探索和創作積累,水墨人物畫這一畫種已經初具現代形態。它是一個具有悠久的人文傳統而又非常年輕的畫種,一個有待于更加成熟的畫種。
毫無疑問,人物畫是以人物形象為審美主體的,是塑造感人的人物形象來傳遞藝術家對生活、對世界的評價并以之寄托作者的情思和愛憎。但是,對于造型研究的退化、正式傳統繪畫的失落,無疑這是人物畫的內傷。今天,我們把更多的關心給與造型的研究,這就非常必要了。康書增老師認為“把西方嚴謹的造型和中國傳統的精湛,水墨淋漓的筆墨書寫相結合是他對目前創作寫意人物的一種觀點”(筆記于2007-11-22日康老師課堂)。鄧維東老師也認為“寫實是一種技術,寫意是一種升華了的探索,寫意的關鍵是造型”(筆記于鄧老師2007-12-21日課堂)。由此可見,當前更多水墨畫家非常重視“寫實”重視“造型”。當然這種“寫實”已經不是唐宋時實的重復。他除了給予外部的“形”的應有的關切,還要注入更多的畫家個人的性情抒發。
中國寫意人物畫自建國以來,經歷了半個世紀的技術積累,經受西方文明的沖刷,經受了金錢磨盤的碾壓,相信人物畫的輝煌已為期不遠了。
【摘要】梁楷等人強化了中國繪畫“以形寫神”的特色,大膽的以主觀感受和意愿去提煉、取舍、夸張、想象、改造、強化所描繪的對象。當今的水墨人物從寫實的意義上來說,它的造型已發生很大的改變。水墨更向著人的神采表現、人的精神深層挖掘,并把畫面表現人的精神面貌的力度作為與現實內容完美統一的標準去實踐。
【關鍵詞】寫意畫人物人物畫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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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語中用抽象的辦法虛說大致有兩種。一種是某些定義很抽象的英語詞語在行文中產生了具體的含義,而漢語缺乏對等的虛說,沒有對應的傳達其具體意思的詞匯。另一種是英語中表抽象概念的名詞發生可數化,其作用在于表達事物或情況具有該抽象名詞所表示的性質或特點。這兩種抽象說法都要求譯者運用形象思維解讀原文,依據上下文的具體情境,由虛說化到實說,從而挖掘蘊涵在文本中的審美意識形態。如以下幾例:
(2)Itwasaseriouscharge;agirlsobroughtupmustbeadequatelyprovidedfor.
這個擔子很重;——由我們來撫養一個姑娘,吃的穿的都得像個樣子。
這句譯文以普通生活為基礎,側重于生活邏輯,表達得生動活潑、通俗易懂,比起譯為“……必須充分地提供生活生計”這種籠統而實在、確定含義的表達更容易讓人接受,不至于費解。再如:
(3)Whohasnotadmiredtheartificesanddeli-cateapproacheswithwhichwomen“prepare”theirfriendsforbadnews?
女人們把壞消息告訴好朋友的時候,慣用些花招,先緩緩地露個口風,那種手段沒有人不佩服的。
“Approach”有手段、方法之意,若譯為“微妙的手法”或“巧妙地處理”不但給人一種“虛”、“泛”、“暗”、“隱”等難以捉摸的感覺,而且原中文體貼審慎、相機行事的含義喪失殆盡,女人具備的那種為人著實欽佩的心理特征和獨特的處世計謀也沒能刻畫出來。之所以變通為具體的“先緩緩地露個口風”,一方面發揮了漢語“實”、“明”、“顯”、“象”的語言優勢,還增添了不少耐人玩味的情調和靈動的色彩,雖貌離而神合。
(4)…howwatchfultheyarewhentheyseemmostartlessandconfidential;howoftenthosefranksmiles,whichtheywearsoeasily,aretrapstocajoleoreludeordisarm.
她們表面上天真爛漫地跟你談掏心窩的話兒,其實是步步留心提防著你。她們不費力氣就能堆下滿臉誠懇的笑容,往往為的是哄人,脫滑兒,叫你心軟,上她們的當。
原文中的形容詞“watchful”意為“警惕,注意”,“artlessandconfidential”意思分別為“不矯揉造作的,不狡猾的”和“親密的,心腹的”。它們被譯者用充滿形象的描述具體而細膩地傳達出來,不但忠實有效地再現原文,還幫讀者正確地領會原作者的感受。“trapstocajoleoreludeordisarm”的字面意思是“誘騙,逃脫,使對方息怒,而無防備的詭計”,具象化處理過的短語非常富有情趣,把女性的狡黠刻畫得鮮活逼真,在讀者頭腦中誘發出一幅幅逼真的畫面。轉貼于中國論文下載中心
(5)Itwastobeaverythoroughattack,thuslooksandundertonesweretobewelltried.
這可是一場非常徹底的進攻戰,眉眼功夫和柔腔細調都要用上。
(6)Shearrivedverylate.Herfacewasradiant;herdressperfection.
她來得很晚,臉上光彩照人,衣服穿得找不出一個錯縫兒。
以上兩例的虛化實意,把具體場景展開在讀者眼前,讓人身臨其境,實實在在。人物形象更是栩栩如生,令人印象深刻。譯者的創意豐富了原文的形象。
通過從虛實角度變通的譯文往往跳出了原文語義層面的束縛,而傳神地表達出原文的意境和精神,神似境界極高,這是因為譯者恰當地運用了形象思維,傳達出了形象信息而致使譯筆清晰、明確、生動。
查《現代漢語詞典》,可以找到“形象思維”的定義即文學藝術創作過程中主要的思維方式,借助于形象反映生活,運用典型化和想像的辦法,塑造藝術形象,表達作者的思想感情,或叫藝術思維。羅新璋曾在其《釋“譯作”》文章中指出譯作之美需要翻譯家去進行藝術創造,全靠心靈去闡釋。可見翻譯是一種藝術性的創作活動,譯者必須融入情感的思維。沒有形象思維的翻譯,其譯文或生硬呆板,違背漢語表達習慣;或形容枯槁,味同嚼蠟,毫無韻味,不能神似。再看一例:
(7)Theyleftmeatthegate,noteasilyorlight-ly;anditwasastrangesighttoseethecargoon,takingPeggotyaway,andleavingmeundertheelmtreelookingatthehouseinwhichtherewasnofacetolookatmewithloveorlikelyanymore.
譯文a:他們在大門口前離開我,這是不容易的,不愉快的;看見車子載著辟果提走了,把我留在那些老榆樹下看那所房子,房子里再也沒有一張懷有愛或歡心來看我的臉了,我覺得這是一種讓人很不舒服的場面。
譯文b:我們在大門前分手,他們和我依依不舍,情深意長地告別了。我眼看著車走了,載著辟果提。我獨個兒站在老榆樹下,看著那座房子,再也沒有人用愛我,疼我的目光看我了。此時此刻,酸甜苦辣,齊集心頭。
譯文a沒有將原文的抽象表達加以處理。“noteasilyorlightly”直譯為“不容易的,不愉快的”,“itwasastrangesight”被譯為“一種讓人很不舒服的場面”。很顯然,這種轉換非常機械、單調,純粹截取詞典釋意對號入座,沒有變通的痕跡。而譯文b以飽蘸形象思維之筆把原語的審美功能極盡再現,可以說是“化平庸為神奇”,閃爍著形象思維,成功地完成了對原文形象的二度創造。如:“依依不舍,情深意長”,“酸甜苦辣,齊集心頭”,“我獨個兒站在老榆樹下”。這種處理表現在譯文作者深受原文感染,在知覺定勢和情感積蓄的基礎上,摻入自己的生活感受,經過搜求于象的努力,使原文意象歸于定形和明晰化,最終訴諸譯文語言的創造性表達,譯文繪聲繪色,筆酣墨寶。
多年來,專家學者對粵劇和佛山石灣陶塑藝術研究與探討的有關論文、專著為數不少,這些論著分別對粵劇和石灣陶塑藝術成就有過精辟的論斷。但對粵劇影響下的佛山石灣陶塑藝術相互影響的淵源關系的論述甚少。佛山是粵劇的發源地,也是陶塑藝術之鄉。粵劇與陶瓷作為佛山兩大本土文化,都有著較高的技術和藝術。它們不僅給佛山帶來不可估量的經濟價值,而且一直熏陶著佛山人的精神、情趣和審美等,并且它們在發展過程中相互滲透、相互影響。
粵劇與佛山的淵源
粵劇,又稱廣東大戲、廣府戲等,誕生于明朝中期。明朝開始,受“外江戲”之影響較大,最盛行的外江戲班是安徽的徽州班和湖北的漢劇班,粵劇唱腔的二黃、梆子、西皮與漢劇的很相似。即為此故,廣東本地人組織的戲班出現了,而當時上演的仍是“外江戲”,其中有些較具規模的戲班還雇下一艘大船,順著河道走南闖北,在各處演戲,演員宿舍、器材布景就在船上,這些戲船多漆上紅油以作記認,又稱“紅船”。正是這些戲班拉開了粵劇發展史的序幕。粵劇正是匯聚了諸腔之長,并吸收廣東當地的各種聲腔曲調發展而成。因此聽起來既有梆子腔的古樸高亢,又有昆山腔的典雅深沉;既有皮黃腔的流暢蒼勁,又有廣東樂曲的輕盈俏麗,數百年來一直是本地民眾喜聞樂見的藝術形式。
佛山是粵劇的發源地。佛山“瓊花會館”建于明代中葉,是最早的粵劇行業組織。至今,粵劇行內仍有“未有八和,先有吉慶,未有吉慶,先有瓊花”之說。明代,佛山民間演戲活動繁盛,本地戲班相繼出現。嘉靖年間,建立了戲行會館,稱為瓊花會館,館址設在佛山大基尾,因供奉戲行祖師“華光”,故又稱之為“瓊花宮”,為本地戲班藝伶排練、教習、切磋藝術之地,也是當時戲班管理的機構。在會館附近的水涉頭邊立下一石碑,上刻“瓊花水涉”四字。藝伶在水涉上落戲箱,乘船到各地演出。瓊花會館的出現,說明佛山已成為當時粵劇發展的中心。
清朝,佛山戲劇活動相當興盛,因不斷吸收廣東音樂、民謠曲律,改用粵語演唱,融入南派武術,使用大鑼、大鼓、大笛、喉管,形成了生動傳神、語言通俗、聲腔獨特、武打新奇的風格,是群眾喜聞樂見、雅俗共賞的一大地方劇種。粵劇戲班以紅船做交通工具巡回演出,故粵劇藝人又被稱為“紅船子弟”。據記載,當時佛山鎮方圓十數里之地已有大小戲臺30余個。清代有這樣一首竹枝詞:“梨園歌舞賽繁華,一帶紅船泊晚沙,但到年年天貺節,萬人圍住看瓊花。”可見當時粵劇活動之盛。粵劇經過數百年兼收并蓄,不但流行于粵、桂、港、澳、臺地區,并隨著粵籍僑民散居各地,傳播到美洲、澳洲、歐洲、非洲,成為海外擁有最多觀眾和最有影響力的劇種之一,成為世界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現在佛山粵劇枝繁葉茂。粵劇在民間的演出不絕如縷,榕樹下、公園里、文化站中,隨處可聽到人們的唱和;走在大街小巷,也常有廣東小曲把你的耳朵叫醒,那是輕快愉悅的《荔枝頌》,那是傳唱不衰的《帝女花》,那是氣勢高昂的《步步高》……據了解,佛山目前有正式名稱的私伙局206個,加上居民家庭中無名無姓的,私伙局數
量已超過400個。粵劇至今還是佛山市井文化中最重要的形式。
粵劇對瓦脊公仔的影響
瓦脊陶塑,又叫“花脊”,它是專門用于屋脊建筑裝飾上的,故稱“瓦脊”。采用陶塑人物、動物、花卉進行裝飾,體現了嶺南民間建筑裝飾的濃郁的地方文化特色。由于它的題材常以某一些故事或戲曲為內容,一些規模較大的瓦脊往往像長卷國畫一樣,展現故事的主題情節,或由若干出折子戲的故事片內容聯合組成整條瓦脊陶塑。這類如連環畫般的陶塑長卷,需要若干甚至數百人物雕像,以瓦脊為舞臺,以陶塑人物為“演員”,才能組成整條陶塑瓦脊。屋脊建筑裝飾上,有單面和雙面瓦脊,安放于屋頂正脊的多為雙面,一般正反的題材是不一樣的。單面的多安放于看(眉)脊上。而“瓦脊公仔”的創始人是康熙年間的石灣著名陶藝家文如壁,技藝精湛,作品為大眾所喜愛。后來其子孫繼承其藝,將大批歷史、戲曲、傳說故事人物搬上瓦脊,使陶塑的品種內容更加豐富多彩。
石灣人喜愛粵劇并熟識粵劇。上了年紀的石灣人每談到粵劇都津津樂道,從事陶藝的人對于粵劇有著濃烈興趣,他們當中有些師傅善于研究粵劇舞臺上的表演技法。石灣人對戲劇中的歷史故事和神話故事很熟悉,對于劇中出現的人物各種行當、臺步、情節、扮相都心中有數,可見石灣人與粵劇的關系是非常密切的。
誠然,粵劇對佛山陶瓷最明顯的影響就是石灣的“瓦脊公仔”。是一種高浮雕藝術,把高浮雕陶塑裝置于屋頂瓦脊的寬面中,是一種風格獨特的藝術裝飾。石灣藝人將粵劇連臺大戲的故事、人物移動到瓦脊的寬面,由動的表演藝術變為靜的高浮雕藝術,這是它的主要特色。人們看到裝置在瓦脊上的人物故事,表現出明麗紛繁的色彩,襯托著脊梁高聳、檐牙凌空的建筑物更顯其雄偉壯觀的氣魄。我國南方氣候潮濕、高溫多雨,經過高溫燒制的瓦脊,耐高溫、抗腐蝕、不怕熱脹冷縮,久經風雨依然色彩明麗。然而,作為建筑裝飾的“瓦脊公仔”,突出其鮮明性和耐久性特色,也成為陶塑建筑高浮雕藝術裝飾而備受尊崇的原因。“瓦脊公仔”高峙在屋頂上,一節一節連接砌成。所有大小人物、動物都一定向前傾斜,讓下面觀賞者抬頭仰望恰好成為平面相對的視角,一目了然看得清楚。各種作品所處的空間上下、位置的高低、尺寸的比例也有所不同。各種飛禽走獸翱翔漫游,奔馳騰躍,栩栩如生。各類花卉小草絢麗繽紛。它們上下堆疊,左右摩接,層次分明,互相呼應,連綴成為一個藝術整體。
著名的古建筑佛山祖廟、廣州陳家祠、羅浮山沖虛觀的屋脊上都分別裝上了石灣制造的人物瓦脊。這些“瓦脊公仔”,內容大多數取自粵劇中的題材、中國歷史故事和神話故事。粵劇、人物臉譜及表演程式對石灣陶塑瓦脊的影響比較深,如《姜子牙封神》《穆桂英掛帥》等。民間故事《牛郎織女》之類的題材在陶塑藝術中也得到反映。在小小見方的瓦脊上,塑造的粵劇場面結構嚴謹,亭臺樓閣布景逼真,如同在戲臺上看到栩栩如生的人物一樣,在鼓樂聲中作精彩演出。這些“瓦脊公仔”都是分別在同治、光緒年間由文如壁、均玉等店家制造。這些陶塑也是粵劇舞臺人物服裝的真實寫照,陶塑藝人對粵劇有深刻的了解,他們采取某些戲劇情節,捏制出穿著特定的戲服的人物輪廓。有的就請粵劇名藝人對泥塑人物服裝表情身段進行鑒定,然后定型入窖燒制。精致生動的“瓦脊公仔”歷來受粵劇觀眾的稱贊。從“瓦脊公仔”可以看到粵劇服裝造型的地方特色。當年的陶塑藝人不僅掌握高超的造型工藝本領,而且深刻了解粵劇的表演藝術。陶塑人物的戲裝打扮,也嚴格遵守戲行規矩,有所謂的“寧穿破,不穿錯”。扮相亦有種種區別:文武有別,善惡有別,貧富有別,貴賤有別,老少有別,番漢有別。帝王將相的打扮:蟒袍玉帶,圓領闊袖,袍腳刺繡著水和云的圖案,上身和兩袖刺繡龍蟒花紋,有團龍蟒、大龍蟒和散龍蟒花紋。歷史戲《斬黃袍》的趙匡胤及三國戲的曹操、劉備一般穿紅色蟒。粵劇大都在胸前有所謂“護心鏡”,用紅、黃、藍、白、綠五種顏色的扎帶從胸前繞扎于后。這些粵劇服裝造型都能從瓦脊陶塑看到。從瓦脊陶塑武將盔頭額前看到有一小塊圓形的頭插裝飾,稱“結子”,粵劇大花面、二花面插圓圈空心的結子,不涂臉的角色插圓形呈蜆殼形的結子。瓦脊陶塑人物戲服的男披風、女披風,釋道僧尼裝,宮女裝和梅香裝等,現在舞臺上用得仍較普遍。瓦脊陶塑女裝有一種“竹葉肩”,現在舞臺上已不多見了。粵劇風格的二花面、大花面和公腳等角色,在“瓦脊公仔”中表現得活靈活現、神氣十足。
從“瓦脊公仔”人物也可看出廣東刺繡戲服特色。雖然不直接表現各種色彩,但戲服的刺繡圖案是豐富多樣的,有佛山剪紙圖案花開富貴、龍鳳呈祥,廣東刺繡圖案如鴛鴦嬉荷和獅子滾球等。早在唐代興起的廣東刺繡是我國四大名繡之一。“瓦脊公仔”上的戲服圖案,卷草蔓藤表現得流暢婉轉,蓮花蓮瓣顯示出清雅優美。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是純潔無邪的寓意,故在戲服上描繪荷花蓮葉的就很普遍。從“瓦脊公仔”看到的傳統粵劇服裝,和古老樸實的戲服圖案,有著明顯的地方特色,它傾注著前輩藝術家們巨大的辛勤勞動,閃爍著藝術智慧的火花。
“瓦脊公仔”不但塑造人物服飾、道具的表象形式,更注重神似的表達。如《楊家將》中的孟良、焦贊以武將、俠士形象出現,而楊六郎則以文武生的造型、番將以大花臉的身份塑出,不但鮮明突出、神態活現,而且使觀賞者在欣賞時如同觀賞粵劇《楊家將》演出時一樣,審美情感隨著劇情的發展變化而起伏,從而展開聯想與再創造,得到美的感受和體驗。此時觀賞者不在乎人物形象的臉面、服飾是否合乎史實,人們的情感則重于陶塑人物形象的忠、奸之感情表達。而且以戲劇臉譜、服飾、道具,循表演藝術的動態架步進行塑造,會使陶塑“瓦脊公仔”更豐富多姿、輝煌艷麗,建筑美化的裝飾效果更加強烈,氣氛更為濃郁。
顯然,石灣陶塑以粵劇、人物臉譜及表演程式為母題所創造的“瓦脊公仔”,更符合嶺南人包括東南亞各地華僑同胞的審美體驗與要求。從而形成了石灣“瓦脊公仔”的獨特藝術風格:一是人物形象有較強的面譜化,二是“臺步”明朗,三是吸收應用道具服飾。在“瓦脊公仔”中,通過貼捏等豐富技法的塑造,得到了很好的發揮,再被藝術地展現出來,使服飾道具系統化,豐富多樣而有條不紊。
粵劇對石灣陶塑公仔的影響
隨著社會生活的不斷改善與提高,石灣陶塑人物從屋脊建筑裝飾上的“瓦脊公仔”為主逐漸走下屋頂到大眾生活中來,使人物陶塑成為了案頭觀賞品。
粵劇對佛山陶瓷的影響比較明顯的是石灣“陶塑公仔”。人物雕塑是石灣陶藝中最常見、產量最大的品種。石灣“陶塑公仔”在人物塑造上,造型生動傳神,注重細致的刻畫與雕琢,“衣紋繁復,線條流暢,表情傳神”,人物面部多數不施釉料,使人物的表情更能體現出作者在雕塑時的手感。每件作品都有鮮明的個性特征。各種造型達到了“百物百形,千人千面”的藝術境界,較少雷同化,對物象的剖劃細致入微,因此形象栩栩如生。自明清至今,歷代藝人們塑造了數以百次的屈原、鐘馗和關公的形象,面貌長相大同小異,各具特色,絕不相同。這是藝人們各自強調自己的藝術理解,形成自己風格,而不互相抄襲照搬的緣故。這種造型方法,正是石灣陶塑工藝的優良傳統。粵劇與石灣人們的關系非常密切,自然就成為石灣陶塑的選擇題材之一。如石灣陶塑人物中常見的醉酒人物有劉伶、畢卓、楊貴妃、史湘云、濟公、曹國舅、武松打虎(或醉打將門神)等,但每個人物的個性都非常鮮明,讓人一看即知道塑造的形象是誰:劉伶瘦削,神情飄逸而超然物外;畢卓胖態可掬,和藹可親;貴妃嬌媚迷人;史湘云醉中也透出活潑與開朗;濟公邋遢中透出機智與熱心;曹國舅手執綽板、雍容大度;武松英勇剛烈等等。又如“八仙過海”也是許多藝人喜歡塑造的題材,但在每一件作品中,八位仙人除衣飾和手持的法寶不同外,各人的動作、表情也各不相同,個性顯而易見,生動傳神、富于動感。
2005年9月1日,中國陶瓷藝術大師潘柏林在佛山祖廟萬福臺將限量作品“000號陸游像”,贈送給廣東粵劇博物館作永久收藏。這件陶塑藝術珍品中的陸游高50厘米,以素胎為基本色調,凸現了古樸凝重的神韻。其作品栩栩如生、內涵豐富、形神兼備、立意高遠。此像一出,立即引起在場不少陶藝界人士的關注。潘柏林選擇了著名粵劇表演藝術家羅家寶先生扮演陸游的形象為創作原型,呈現了陶瓷與粵劇兩大本土文化的成功融合。中國工藝美術大師梅文鼎認為,此像活靈活現地刻畫出粵劇“蝦腔”藝術一代宗師的神采與風范,將粵劇與陶塑的藝術精華共冶于一爐,從而使作品大氣傳神,極具視覺沖擊力與藝術感染力。潘柏林說:“之所以我選擇了羅老師這個舞臺形象作為創作對象,首先,我自小喜歡粵劇,尤其是‘蝦腔’,其獨創一格的唱法和表演藝術有著很高的藝術造詣,由此我很敬重羅老師;其次是我想以一件最有代表性的創作來表現羅老師的藝術成就,所以我選擇了他的舞臺代表形象——陸游。這次創作完全是來自粵劇方面的靈感。”
可見粵劇對石灣陶塑藝術創作的影響是非常深遠的。“陶塑公仔”的出現,造就了一批杰出的陶藝大師。同樣,這些陶藝大師也創作了許多傳世的“陶塑公仔”作品。
總之,粵劇和佛山石灣陶塑藝術經歷了悠悠歲月的發展,成為嶺南文化傳統特質的、融匯了南粵民族審美情意和民族生活的特有藝術形式,積淀了深厚的經驗,不但對嶺南文化寶庫做出了卓越的貢獻,也是對華夏文化的重大貢獻。粵劇和陶塑藝術是佛山的兩大本土文化。希望他們將來能更好地結合,更能體現佛山的特色。
參考文獻:
一、引言
我國的佛教翻譯,始于東漢末年,魏晉南北朝進一步發展,到唐朝臻于極盛,北宋逐漸式微,元朝以后則已經接近尾聲了。千年的譯經活動不僅產生了大量的譯著,還形成了較為完備的理論觀點,奠定了我國傳統譯論的基石。從翻譯的主體看,佛經翻譯主要有兩部分人:西域前往中國的僧侶和西行求法的中國僧侶。他們當中大都精通梵漢兩種語言,對佛經要義理解較深,且對中國文化背景較為熟悉。從翻譯的歷史看,佛經翻譯可分為四個階段:草創時期——東漢末到西晉,發展時期——東晉到隋,全盛時期——唐代,結束時期——北宋。佛經翻譯聲勢浩大,成就斐然,其間的思想光芒,雖點點滴滴,但歷經數百年漸漸匯聚成了一個完整的理論系統。我國傳統譯論中的“文、質”之爭便始于此。“文質”說是我國翻譯理論的基礎,它孕育于大量的實踐活動,根植于我國傳統哲學思想,吸取了傳統文論的精華。本文擬摘取著名譯家的論點,剖析其間的相異與相似之處,以求建立一個完整的理論結構。
二、“文”與“質”之爭
我國的翻譯活動歷史悠久,有史可證的翻譯可以追溯到西周時候。但零星散亂的翻譯活動并未對我國文化的發展產生重要影響,也未形成理論論述。因此,系統完備地考察翻譯還需從佛經翻譯開始,它是我國歷史上的第一次翻譯,對促進古代中印文化交流起到了極其重要的作用。
佛經翻譯的首篇確鑿可考的應是東漢時期安世高所譯《明度五十校計經》。起始階段未見論述,直到三國時支謙的《法句經序》才首開中國譯論之先河。不過,早期譯者所遵循的方法和原則已見端倪,為支謙的論述提供了理據并奠定了基礎。安世高來自西域,但精通華語,所譯經本措辭恰當,較好地傳達了原文本義,“義理明晰,文字允正,辯而不華,質而不野”。但總體還是偏于直譯,順從原文結構而有損于譯文。支讖同樣來自西域,所譯經本全屬大乘佛教經典,他仍采取直譯,“貴尚實中,不存文飾”,以“棄文存質,深得經義”為旨意。隨后的數位譯者同樣遵循直譯之路,“言直理旨,不加潤飾”。由此可見,直譯為肇始階段的譯者所遵從,但過分求實求質必然導致結構僵硬,義理隱晦,滯于理解。這樣,也就為“文”提供了契機。“文、質”之爭始于支謙的《法句經序》,他斥直譯文本“為辭不雅”,提倡譯文適應讀者的口味。支謙譯經較多,譯作“曲得圣義,辭旨文雅”,他批評直譯者“雖善天竺語,未備曉漢。其所傳言,或得胡語,或以義出音,近于質直”(《法句經序》)。他在翻譯或改譯經文時,改“胡音”為漢意,用意譯取代音譯,這種譯風從三國到西晉,占據著重要的地位。然而其過分追求美巧,難免偏離原著本義,因此也遭到來自直譯派對反駁。質派堅持“佛言依其意不用飾,取其法不以嚴。其傳經者,當令易曉,勿失厥義,是則為善”的原則,并以老子和孔子的名言為其佐證,所以翻譯時,應“因順本旨,不加文飾”。文質論爭由此而起,偏于質,文義有所不盡;偏于文,結構無以傳達。質者居先,是因為對佛教經典的虔誠,唯恐違背經旨,所以“樸則近本”。文者隨后,是想修正直譯的不足之處,所以“頗從文義”,但其又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刪削過多而不能盡表原意。因此,譯文常常無法兩全其美,達致二者滿意的程度,這樣,爭論還得繼續下去。
1壯醫毒的內涵
自石器時代開始,壯族先民就已開始認識毒。《淮南子·修務訓》有關于神農嘗百草,“一日而遇七十毒”的記載,專家認為,壯族地區氣候溫和,雨量充沛,草木繁多,有毒的動植物不少,更符合“一日而遇七十毒之說”[1]。由于特殊的地理和氣候,使壯族先民對毒有更深的感受和認識。毒在壯醫中主要包括四方面內容:一為致病原因,壯醫認為,毒是導致疾病的主要原因,有毒虛致百病之說;二為有毒之物,如毒草、毒樹、毒蟲、毒蛇、毒水、毒礦等等,正如唐代陳藏器《本草拾遺》所言“嶺南多毒物,亦多解物,豈天資乎?”;三為毒藥和解毒藥,根據文獻記載和實地調查,壯醫認識和使用的毒藥和解毒藥在百種以上,隋代巢元方《諸病源候論》曾記載了嶺南俚人(壯族先民)使用的五種毒藥:不強藥、藍藥、焦銅藥、金藥、菌藥。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唐代蘇敬《新修本草》收載了兩種壯族地區著名的解毒藥-陳家白藥和甘家白藥;四為病癥,即毒病,包括各種中毒、熱毒病、血毒病、風毒病、毒結病、痧毒、瘴毒、蠱毒等等。壯醫在長期醫療實踐的基礎上,從病因病機、病癥、診斷、治療用藥以及藥物性能上對毒有了較為全面和系統的實踐和認識,初步構成了壯醫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壯醫毒論。
2壯醫毒的分類
因毒致病是壯醫毒論的核心,也是壯醫重要的病因病機理論。作為致病原因,毒有狹義和廣義之分。狹義之毒指具體有害、有毒之物;廣義之毒是一切致病因素的總稱。在分類上,有按毒所依附的事物來分,如蛇毒、蟲毒、箭毒、藥石毒等;有按毒的形象特征來分,如熱毒、血毒、風毒、濕毒、痧毒、瘴毒、蠱毒等;有按毒性猛烈和緩慢來分,如《桂海虞衡志》記載“藥箭,化外諸蠻所用,弩雖小弱,而以毒藥濡箭鋒,中者立死,藥以毒蛇草為之。”;有按毒的來源來分,有些毒由內而生,本由疾病而生,又反過來成為致病毒邪,稱為內毒,有些毒由外內侵,如風、寒、熱等,稱為外毒;有按傷害部位來分,有的損傷皮肉,有的則傷害臟腑和體內重要通道。此外,還分為有形之毒,無形之毒。總之,壯醫認為,所謂毒,是以對人體是否構成傷害以及傷害致病的程度為依據和標志的。
3壯醫毒的特點
壯族地區由于特殊的氣候條件和地理環境,動植物和其他毒物尤多。多毒主要原因有:①是壯族地區的氣候條件適應生長的毒草多,毒蛇毒蟲多,人誤食毒草及被毒蟲咬傷多,蠱毒多;②是壯族地區氣候炎熱、草木及動物尸體腐爛后污染水源造成的水毒、溪毒多;③是壯族在狩獵、戰爭中利用草毒、蛇蟲毒、焦銅制作的毒箭多;④是日常生活飲食及服藥發生中毒多[2]。因毒邪種類繁多,所導致的疾病表現復雜,但因毒致病也有一定的規律性,即毒邪、毒物進入人體后,是否發病取決于人體對毒的抵抗力和自身解毒功能的強弱。
4壯醫毒論的基本內容
4.1毒虛致病─壯醫重要的病因病機理論民間壯醫手抄本《此風三十六樣燒圖》列舉了中風、肚痛風、急驚風、哎迷風、撒手風、鯽魚風、馬蹄風、慢驚風、天吊風、看地風、彎弓風、蛇風、夜啼風、鳥宿風、螞蟥痧風、疳風、上吐下瀉風等風毒。風毒所致病證以抽搐、昏迷為主,由于風毒閉阻龍路、火路,可出現發熱、頭痛、汗出惡風、咳嗽、鼻塞、流涕或肢體麻木、強直、痙攣、四肢抽搐、角弓反張、皮膚瘙癢、目診見脈絡散亂等。著名壯醫大師黃漢儒經過系統的整理研究,在《中國壯醫學》中首次提出了“毒虛致百病”的壯醫病因病機論,把毒作為壯醫的最主要致病原因:認為毒之所以能致病,一是毒邪損傷正氣,正不勝邪,影響三氣同步而發病;二是某些毒邪在體內阻滯“三道”(谷道、水道、氣道)、“兩路”(龍路、火路),使三氣不能同步而致病[3]。毒虛致病論奠定了壯醫病因病機論理論的基礎[2]。
4.2以毒命名─壯醫病癥名稱的特點文獻記載和實地調查搜集到的壯醫病癥名稱達數百種之多,其中以毒命名的壯醫病名最為普遍。如痧毒、瘴毒、濕毒、風毒、蠱毒、寒毒、熱毒、無名腫毒等等。大類下面又可分為許多更為具體的甚至十分形象的病癥名稱。如痧毒分為熱痧、寒痧、螞蟥痧、漂蛇痧、紅毛痧、悶痧等;瘴毒分為青草瘴、黃茅瘴、冷瘴、熱瘴、啞瘴、煙瘴、嵐瘴、毒氣瘴等;蠱毒又分為蟲蠱、食蠱、水蠱、氣蠱等;風毒包括的疾病更為廣泛,有36種風和72種風之分。
4.3重視辨毒─壯醫診斷疾病的特色“毒虛致百病”是壯醫的病因病機論理論的核心,因此,在疾病的診斷上,壯醫特別注意辨毒。如壯醫目診主要通過觀察“勒答”白睛上血絡變化來診斷疾病,若“勒答”上龍路脈絡邊界浸潤混濁,表示體內有濕毒為患;若脈絡多而散亂,分布毫無規則,為風毒作祟;若脈絡多而集中,靠近瞳仁,為火毒熱毒作怪;若脈絡分散,遠離瞳仁,為寒濕之毒或風寒之毒;若白睛上見有黑斑黑點,為體內有淤毒;若見藍點、黑點、藍斑,為谷道蟲毒內積。
4.4解毒補虛─壯醫治病的重要法門著名壯醫班秀文認為,人之所以發病,是由于受到“毒氣”的侵犯,故治療上一定要以祛毒為先。他總結出壯醫首要的防治特點:以外治為主,偏重祛毒[1]。黃漢儒在“毒虛致百病”基礎上率先提出“解毒”治則,認為“解毒”主要通過內治的祛毒和外治的排毒兩方面而達治療目的。解毒法是壯醫治療疾病的重要法門,在臨床上的運用可體現在兩方面:一是具體的毒藥和解毒藥的運用;二是“解毒”作為壯醫重要的治則,在指導臨床各科疾病的診療中起著重要的作用。壯醫很多外治法包括目前國內外廣泛應用的壯醫藥線點灸療法等都是在基于對“毒”的認識和運用基礎上開發出來的。
4.5善用毒藥與解毒藥─壯醫藥物學上的突出成就根據文獻記載,早在晉代,嶺南俚人就會使用毒藥和解毒藥。毒藥在古代的醫藥書中常指藥性的偏頗,認為藥物各有偏性,這種偏性就是毒。壯醫在長期實踐中認識到毒物的概念是相對的,不是絕對的,沒有任何情況下都可以導致中毒的毒物。同一物質在某些條件下可以引起中毒,而在另一條件下卻是無毒的。例如食鹽少量服食是有益無毒的,但如果大量吃則會引起中毒;箭毒直接進入血液才引起中毒;鉤吻和野芋少量內服可以治病,但大量服用則引起中毒死亡。由于壯醫在實踐中正確認識了毒藥,所以敢于應用壯族地區出產的毒藥來治病,并逐漸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對于解毒藥,壯醫大部分是按其功效進行分類的,即根據其解救中毒的功效分為解箭毒、解藥毒、解蛇蟲毒、解蠱毒、解食物中毒、解酒毒、解金屬毒、解瘴毒以及解毒范圍較大的解諸毒9類,臨床中根據不同原因的中毒使用相應的解毒藥。
縱觀上述,壯醫對毒的認識歷史悠久,內涵豐富,并形成了一定的理論。壯醫毒論是壯醫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貫穿于基礎和臨床之中,是壯醫區別于其他民族醫藥的重要內容。由于歷史的原因,壯醫毒論理論目前仍屬于雛形,有待進一步發挖、整理和規范完善。
【參考文獻】
[中圖分類號]I3/7[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5349(2011)10-0093-02
引言
跨文化交際學的創始人霍爾在《無聲的語言》一書中指出,文化存在于公開的文化和隱蔽的文化。公開的文化層主要指已暴露的物質文化,包括服裝、道路、建筑物、街道、村莊等。而文化所隱蔽之物大大甚于其揭示之物。美國符號學家迪利在20世紀80年代把文化看作是“后語言結構”,包括繪畫、建筑、民俗、文學、儀式、音樂、電影、其他等等(Deely,1986:xii)。對表層文化的研究是必要的,它也是深層研究文化必不可少的一步,民族文化的深層結構體現在民族思想觀念等十分隱蔽的領域,在眾多研究目標中,文學寶庫是最重要的目標之一。顧嘉祖(2002)在《語言與文化》一書中指出,文學文本是跨文化交際研究的重要對象。瀏覽英美文學作品是了解西方文化的一條重要途徑。
一、文化意識與英美文學研究
文學作品是了解一個民族的性格、心理狀態、文化特點、風俗習慣、社會關系等方面的最生動最豐富的材料,而在語言學習者所學的眾多科目中,英美文學屬于有著一定難度和深度的課程。如果對西方文化一竅不通,那么英美文學的學習勢必枯燥、晦澀難懂,這樣作品的美感和作家的獨到就無從領會。因此英美文學的學習與文化學習相得益彰。英美文學和英語文化的學習可以從以下方面展開:
(一)英美文學的發展與英語文化的體現
英國文學的發展經歷了文藝復興、浪漫主義時期、現代主義時期等,戰后英國文學浮現出從寫實到試驗和多元的走勢。在這樣的發展進程中,文學文本以外的各種現實、歷史、政治、文化的力量對文學呈現著反映。美國文學在19世紀末就不再是英國文學的分支,美國作家在創作風格和體裁上找到自我,進入20世紀更是日趨成熟,戰后歷經50年代新老交替,60年代的實驗學說,70年代到該世紀末的多元發展階段,形成不同于以往歷史時期的鮮明特點和特征。文學的發展趨勢鮮明地反映出社會的變遷、文化的沉淀。
(二)英美文學的認知功效、藝術價值與英語語言文化的關系緊密
文學作品隱含對生命的思考、價值取向和意識形態。英美文學是對時代生活的審美表現,是西方人對其人生體驗的文化表征。文學名著以其獨特的藝術形式、生動的人物形象、豐富的藝術技巧,孕育著學生的審美意識,還培養學生的道德素質。在對文學作品的學習過程中,學生的思辨能力也能有所提高,有助于養成高尚的人格。同時英美文學是英語使用者創造性使用英語語言的產物。英語表意功能較強,文體風格變化多樣,有的高雅、通俗,有的含蓄、明快,有的婉約、粗獷。這些語言豐富的表現力和獨特的魅力在英美文學作品里得到了詳盡的發揮。研讀英美文學作品,可以領略和感受英語富有音樂性的語調和簡單而又意義深遠的詞匯。
(三)英美文學作品的剖析有助于了解文化的差異,提高跨文化交際能力
學習英美文學就要開展對文學作品的解讀和剖析,這有助于我們開闊眼界、懂得外國文化,增加我們的知識,啟發我們的智慧,繁榮我們國家的文學作品和創作方法。與此同時,更能品味異域文化,了解中西方文化的差異,理解了文化差異才能消除交際障礙,這樣才能更好地與人交流,融入世紀多元化發展,文化一體化發展的潮流中,從而促進了處于不同文化之中的人們之間的交流,提高了跨文化交際的能力,從語言學習者蛻變為語言使用者,實現了語言學習的最終目的。
二、英美文學教學的現狀及改進建議
我國現階段高校英美文學的學多還依循傳統的教學模式,即“文學史+選讀”的模式。文學教學以外部研究為主,教師往往羅列文學史實,學生也是被動地接受老師的講授。這使學生對作家作品的獨特性認識不夠,處于同一時期的不同作家作品往往處于“千文一面”的尷尬境遇。這種傳統的英美文學教學過程使文學課成為各種史料和純理論的簡單堆砌,使文學鑒賞和文學批評失去生機。學生的文學素養不會有多大提高,分析和解決問題的能力得不到有力的鍛煉。
另外,傳統的英美文學課大多是講授式,也就是以“教”為中心,教師是主體,承擔所有的解釋責任,從作家生平、創作背景、作品內涵、人物分析、意象等。這種教學使學生不能主動地與作品交流,而作品的生命力是讀者和作者共同賦予的,如果讀者不去更多地接觸作品,只是聆聽和記憶作品及其相關內容,那么再好的作品也失去了它鮮活的生命力,難以培養學生的文學鑒賞力和批評能力。
再者,傳統的英美文學教學模式過多注重文學知識的學習,而忽視文學所折射出的文化知識的學習。教師不是很在意學生是否在一定的文化意識基礎上研習英美文學作品。這樣原本豐富多彩的文學作品就有些單薄且略顯晦澀。
針對上述英美文學課上存在的問題,筆者對新時期的文學教學提出以下幾點建議和改進方法:
首先,利用隨機通達教學模式(Random Access Instruction)進行“多角度切入”學習。隨機通達教學是讓學者通過不同途徑、不同方式進入相同教學內容的學習,從而獲得對同一事物或同一問題多方面的認識和理解。使用這一模式的英美文學教學可避免抽象地談文藝理論,對同一文學作品的多角度意義探討可以使學習者獲得對事物全貌的理解。
其次,將以教師為主體的課堂變為以學生為主體的課堂,這樣既強調了學習者的認知主體地位,又不忽視師者的指導作用。在教學活動中,教師是組織者、幫助者、指導者和促進者,教師要為學生提供建構理解所需的基礎,同時要給學生留下廣闊的建構空間。然而教師完全放手讓學生自主學習又不客觀,因此課堂上教師應側重欣賞作品的方法講解。課堂上教師重視作品閱讀與分析,更多、更具體地向學生示范各種理解策略的使用方法,指導學生如何欣賞和分析作品,適當介入到以學為主的教學活動中,適時刺激學生的好奇感,使其主動去探索,進而培養學生理智上的獨立性和自主性。
另外在教學手段上,要充分利用好多媒體課堂,恰當地使用英文原版電影,讓學生可以直觀地領略西方文化,形象地欣賞文學作品。
最后在檢驗學習效果的方法上,應盡量減少甚至放棄傳統的閉卷考試,用不同的題型考核學生對不同文學知識點的掌握情況,應多鼓勵學生撰寫論文或讀后感。文學作品可以為寫作提供題材和內容,寫作又深化了對文學作品的理解。學生若能主動參與到文本意義的尋找、創造過程中,勢必養成敏銳的感受力,掌握分析方法。學生的英語水平自然會得到很大的提高。
三、結語
英美文學的研究應包含語言習得和文化習得兩個目的,從文學的性質上看,利用英美文學進行文化素質教育的價值要遠遠超過語言教育的價值。英美文學是一面鏡子,它反映著英語民族的歷史與文化,英美文學研究的意義和作用在于通過閱讀和分析英美文學作品,深化學習者在基礎階段所學的知識,增強對西方文學及文化的了解,提高學生的語用能力。這就要求英美文學的學習者要不斷地強化文化意識,才能成功地進行語言的學習和使用,而且在文化多元發展的今天,能更有助于提高學習者的跨文化交際能力,免受交際障礙的干擾,因此,英美文學的研究要有文化意識并逐步展開、深入。
【參考文獻】
[1]Deely,J&B.Williams,F.Kruse(ed).Frontiers in Semiotics[C].Bloomington:Indiana University Press,1986.
[2]Hall,Edward,T.The silent Language[M].Doubleday:Anchor Press,1973.